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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狐先生

從來沒睡這么踏實過,恍如置身于世外桃源,輕風綠樹懶人家,還有“咕嚕嚕”叫的小鳥。

叫的我都餓了。

直到坐起身,才發現是小鹿潔的肚子在響,布簾已經拉開,屋里空無一人,火爐上擱著口蒸鍋,撲撲哧哧的冒著熱氣。

是地瓜粥,熬的正是時候,軟糯香甜,籠屜里餾著包子和雞蛋羹。

桌上壓了張紙條,沈洋寫的,告訴我隨時可以把針取下來,但取下來的后果,她概不負責。

這下輪到我犯了難,要不要先把小鹿潔弄醒,讓她吃點東西?。

猶豫了半天,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小丫頭肯定會鬧,沒準會再咬我一口,

出了木屋,門口站著零零三,她臉上的濃妝已經洗掉,干干凈凈一大姑娘,看見我,還有幾分羞澀。

“這多好啊”。

我點頭:“天生麗質莫自棄”。

她紅了臉,想笑又不敢笑。

“你們當家的呢?”。

話剛說完,胡小鈴穿著一身披甲,“咔咔”的走出胡霜草的房間,還甭說,頗有幾分女將軍的氣勢。

就是走不利索,老往一邊拐。

“慢慢的,順著勁來”。

胡小道母雞護小雞似的跟著她,仔細介紹披甲的各個功能和操作要領。

“怎么樣?來,打我一拳試試”。

胡小鈴顯的很興奮,磨拳擦掌,看樣子倒是想揍我。

有胡小道在,我懶的多說話:“沈洋那?”。

她一指廚房,又問我吃早飯了沒有,我假裝沒聽見,轉身便往那邊走,叫我也不回頭。

“哎,剛才警察來了,還帶了一個你最想見的人……”。

我猛的站住:“誰?”。

“不是不理我嗎?”。

胡小鈴很是得意,一步一扭的走了過來:“是小趙警官,前天警察下山的時候,在雪窩里發現了他,可能是撞了腦袋,當天的事情有些混亂”。

說混亂是好聽的,他失去了一整天的記憶,只記的有一頭小豬,在自己臉前拱來拱去,搖著小尾巴。

小趙警官應該是被人打暈了,躺在地上,因為所有畫面都是傾斜的。

如果我推斷的沒錯,他不但被那個白衣人拖進了小樓,還下了地道,白衣城里一定有通往外面的秘密出口。

因為寨子周圍既沒有發現出去的腳印,也沒有人看見他離開。

來到小廚房,大哥和二姐正在喝茶,這倆人倒是對脾氣,煙、酒、茶,要不就是天南海北的一通神侃。

我進去的時候,聽見他們在聊狐先生,徐數曾經說過,就《徐黃羊.益城》這本書而言,狐先生最為神秘離奇,不可不讀。

“三弟,來來來,聽我與你道來”。

董大哥搖頭晃腦的招呼我坐下:“狐不貞,狐不忠,海誓山盟皆成空,只因不懂人間事,以為是情,一錯終生,從此隨君去了,能不能,碧血丹青?”。

什么跟什么呀,這么一大段兒,我看著在一旁偷笑的沈洋:“……二姐,狐先生到底是誰啊?”。

“你應該分開來念,狐,先生”。

她一句一停:“狐自然是狐貍精,還是一個枉死的狐貍精,誰死的不明不白都不甘心,于是憑著一股怨念,準備奪舍……”。

這是要借尸還魂。

“沒錯,當地有一個姓花的太守,女兒花美艷,身染惡疾,病好后突然性情大變,最恨獵戶,原文上說,見之必鞭笞打罵,還逼他們建了狐神祠,日夜供奉香火”。

“她肯定是被獵戶殺死的”。

“是啊,可這也惹惱了那些世代靠打獵為生的老百姓,你砸了別人的飯碗,人家能不跟你急嗎?于是聚集在一起,開始和花家對著干”。

花太守很是頭疼,一邊是任性的寶貝女兒,一邊是怨聲載道的民眾,自己管不了,就請人來管,當下把花美艷送到城中最有名氣的一寸堂去學習。

學習圣賢之德,希望她能寬厚待人。

“一寸堂的教書先生叫王祝和,也就是狐先生里的先生了,要論學識人品,同益城里挑不出來第二個”。

董大哥一翹大拇指:“結果花美艷一見傾心,喜歡的不得了,從此便不再找獵戶的麻煩,沒過不久倆人就成了親”。

還得說知識改變命運,不但矛盾解決了,順便又抱得美人歸,當了金龜婿,的確是文化人干的事兒。

“其實這個王祝和也不是人類,乃千年毛物所化,不過他雖然是妖,卻是個好妖”。

啖人之惡邪,不死者,皆可醫。

就是說他能吃掉人體內不好的東西,只要你還有一口氣,什么病都能治。

怎么吃的,燒符念咒扎小人?我想象不出來。

“然后呢?”。

“王先生早就看出花美艷是人身狐心,這是逆天行事,最終會被神靈責罰、在降魔杵下灰飛煙滅……”。

為了保護心愛之人,王祝和決定將自身一半的修為傳給妻子,但他也面臨著天刑雷陣的考驗,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里,人突然失蹤了。

“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了吧?”。

沈洋提醒我:“這就是”。

“因為一寸堂是先生的心血,宗旨在于弘揚物無其形,有人心者則為人的道理,王美艷便代夫傳學,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學員中有個人長的很象失蹤的丈夫……”。

壞了,要出事兒。

“她本身是狐嘛,無拘無束,喜歡便是喜歡,不懂得人性中的克制,兩個人就……,反正是該不該做的都做了”。

而且用情極深,甚至以治病為由,讓王先生的丫鬟把自身的法力傳給那個男人,以求永世白首。

“丫鬟?”。

“這個丫鬟和王祝和是同族,也是個小有道行的毛仙,象這種傳功之術只有他們才會”。

小丫鬟的名字很熟悉:春風。

我拍了一下腦門,太亂了,人門門主就叫春風夫人。

“可自從傳功結束后,男學生便人間蒸發,王美艷這才明白自己上了當”。

最悲催的是她已經珠胎暗結,欲哭無淚之際,將剩下的法力全部給了春風,如果王祝和有朝一日回來,敬請還之,也算了卻了自己的債,然后花美艷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留下了一首詩:我心在山野,人心多狡詐,世間高潔者,唯有狐先生”。

“自殺了?”

“有可能吧,但在民間傳說中,花夫人還活著,只是心灰意冷,削發為尼,終日青燈古佛,以消吾罪”。

說實話,這個故事一般般,算不上神秘離奇。

“你細想一下,傳功和傳血是不是很象,現在沒人知道這個男學生是誰,后來又去了哪兒?還有花美艷肚里的孩子”。

沈洋強調:“關鍵是在益城這本書里,只有狐先生沒頭沒尾,生摘出來這么一段,交待不清的事情太多”。

“那你們認為王祝和對應的是哪個人?”。

沈洋和董大哥異口同聲:“祝小飛”。

“花美艷呢?”。

“當然是他的妻子,王瑤琴”。

現實中,王瑤琴是王世雄的妹妹,圣子的親姐姐。

如此說來,最初擁有圣子血的,除了祝氏夫婦之外,至少還有兩個人。

丫鬟,和男小三。

屋里響起“滴滴”的鈴聲,是董大哥訂的鬧鐘,大鍋里燉著肉骨頭,還要加入白菜、粉條等配料,再次調味。

“豆腐呢?”。

他在貨架上翻來翻去:“誰把我豆腐偷吃了?”。

“你”。

沈洋湊到我耳邊,小聲說:“肯定和這些人中的某一個有關系,因為祖上傳過血,多少會有影響,所以祝小飛才選擇了你,也只有你百分之百能受得了”。

在我的夢里,爸爸的確姓王,可花美艷已經把所有法力給了春風,即使她生下孩子,也是個平常人,我不會是齊春風的后代吧?。

“齊春風?”。

沈洋皺著眉頭:“人門的首任門主,我還真沒往這個人身上想過,那她的先祖是齊三圣,六指齊家,你有嗎?”。

我馬上攤開雙手,以證清白。

“所以呀……”。

她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只能是那個男學生了”。

沒這么轉著圈猜的,口說無憑,一切都要講證據。

外面突然傳來尖銳的唿哨,要動真格的了,所有人都迅速往寨門口靠攏,不出意外的,我又被零零三攔住,說什么都不好使。

幾分鐘后,趙全有“蹬蹬”的跑進屋,小黃鼠狼又送來一封信,這次只有六個字:天鏡谷,梅城人。

天鏡谷在什么地方?。

沒人知道。

“是封血書,幽靈王八成出事兒了……”。

趙全有喘著粗氣:“還有幾個怪模怪樣的家伙跟在黃大仙后面,隔著老遠問咱們是干啥的,為啥在白英氏人的寨子里?”

在得知是烏頭會后,他們也沒再靠近,其中一個擅用飛石,一下把小黃鼠狼打的血肉模糊。

“是不是穿著花衣服?”。

趙全有點頭。

“看,冤枉人家了吧?”

我瞅了眼沈洋,花衣人和黃家就不是一伙的,鹿桃紅也不可能是妖門門主,因為她被抓在先,幽靈王送拜貼在后,時間對不上。

“趕緊,把小鹿潔的針拔了”。

“……你自己拔就行”。

沈洋兀自在思索:“又不是什么要緊的穴位”。

我拿這個二姐就兩個字:沒轍,只能跑回屋,哆哆嗦嗦的取下小鹿潔耳后的銀針,一邊推她、一邊低聲呼喚,可小丫頭一點反應也沒有。

是我的手法不對,還是沈洋故意刁難我?。

不行,得找她算賬去。

誰知剛轉過身,背后床板“咯嘣”一響,一個小小的影子“嗖”的跳下來,飛快的從旁邊掠過,沖向門口。

嘿,裝的還挺象,幸虧我眼急手快,一把摟住她,要是出了這個屋門,她拍拍翅膀走了,我上哪兒找小孫途去?。

“放開我,我要去救媽媽……”

小鹿潔尖著嗓子叫喚,我嚇唬她:“再喊,還給你扎針,你要想讓我幫你,就得先幫我,明白了嗎?”。

何況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吃飽了才會有力氣。

我把她按在飯桌前,小丫頭拼命的咽唾沫,突然抓起包子就是一大口,連皮帶餡的往下吞。

活脫一小餓死鬼。

“你和媽媽是來找我的吧?”。

她點了點頭,那天鹿桃紅在清醒后,發現自己變的丑陋無比,驚恐中失去了理智,在林子里亂飛亂撞,以至于再次昏迷。

“……我心里害怕,就,就給她吃了那顆小藥丸子,后來,媽媽說這東西很好,能救我們惑族的命……”。

還真的是惑族。

“你們怎么啦?”。

“媽媽不告訴我,只是讓我先學習惑術,等長大了用得著,沒有人陽精氣,我們會香化的”。

香化,是整個人變成一塊香的意思嗎?。

而所謂的“人陽精氣”,估計是那種采補之類的缺德玩意兒,難怪鹿桃紅象個花癡似的,見一個撲一個。

相比之下,苦心丸不僅能退羽為人,在防止“香化”這方面大概也有奇效,特別是省時省力,不用那么折騰。

綜合這幾點,她不劫我的道,我都覺得說不過去。

“你媽媽為什么要離開鹿家村,她又是怎么認識你爸爸的?”。

“爸爸是媽媽從大狗熊嘴里搶回來的,本來兩個人就要成親了,媽媽還剪了翅膀、勒斷了賽真言,要和爸爸過一輩子,可爸爸卻當了縮頭烏龜……”。

“縮頭烏龜”這個詞肯定是鹿桃紅教的,可見她對這個男人的怨恨有多深。

那什么是“賽真言”?。

小鹿潔指指嘴,做了個往前刺的動作。

惑族人的上頜有一根能伸縮的錐狀吸管,或者叫口器,當初她就是用這家伙扎了我,留下了難以愈合的傷疤。

只此一下,你的心就是她的了,勝過千言萬語。

也許鹿桃紅是真的愛上了牧野,甚至用勒斷“賽真言”的方式去證明這份愛,而剪了翅膀則代表著永遠的陪伴,不會離開。

可她最終還是離開了,離開了從小生活的鹿家村,踏上尋找負心漢的漫漫長路。

“叔叔,你要我怎么幫你?”。

“……暫時還沒想好”。

其實我已經有了計劃,準備二探白衣城,如果林初雨在就好了,但要是遇上白衣人怎么辦?還有那只大背刀猴,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你,你都會些什么?”。

她們的身體不同于正常人,太軟,容易受傷,唯一能用的是香,不過以小鹿潔現在的年齡來看,威力有限。

“我能行,媽媽教過我的”。

她放下碗筷,把凳子挪到火爐旁邊,幾分鐘后,屋里便香氣撲鼻,小臉上結滿銀白色的粉末。

原來惑族人的武器就是干裂脫落的皮屑,只要是活蠱身上的東西,都可以稱之為障香。

這可比她原來的氣味厲害多了,我被熏的有點迷糊,扶著墻走了出去。

萬事俱備,只等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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