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鏡子,像婷婷那樣練習發聲。
如果有一天,我要是能飾演神采奕奕又瘋瘋傻傻的賈寶玉就好了。
文學是時代的一面鏡子,這話一點都沒錯。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悲劇是封建社會制度下的產物。
那么現在這個時代呢?戀愛自由的我們為什么也會有那么多的悲劇?
曹優曾經和我說,他覺得最好的愛情不是游輪撞冰山,而是像他父母那樣平平淡淡的細水長流。而現在,他還是喜歡游輪撞冰山的刺激。
這么熱的天,他居然去了沙漠!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在沙漠里用細沙堆了個金字塔,他在陽光下笑得那么燦爛,我想他終于找到他喜歡的生活方式了吧!
不過我也不再是一個人住了,我和諾心住在一起了。當兩個同樣孤獨的靈魂在對方身上聞到了一絲同類的氣息,那么她們就會成為可以相互依靠的朋友。
她很愛看演出,這不她又弄來了兩張浙江寧波夢燃舞臺的門票。
“票上寫著演出時間是今晚七點,這就意味著我們現在就得出發了?”我問道,上高到寧波至少得要5個小時。
“現在才上午九點,來的及,高鐵票我都給你買好了。”諾心挑眉笑道。
我已經很久沒有出省了,這些年,我的路徑是以曹優為原點,半徑2000米畫圓。仿佛出了這個圓,他就逃出了我的控制范圍似的。但現在,我不用擔心這些,我和他已經是陌路人了。
坐在高鐵上,眼前的建筑和樹木一樣一樣的倒流,仿佛時間也在不停的倒流。
我和曹優是在火車上認識的,那時候我們還是大一的新生。
一開始,我們誰都沒說話,但我能感覺到對面的他在用余光瞟我。
我其實也在用余光看他,因為我的手機沒電了,我得跟誰借個電話打給我媽,她叮囑了我上車后要給她報平安。
幾次開口失敗后,我又將目光轉向了戴著黑色帽子的男孩,他好像更害羞,在我們對視的一剎那,他立馬把臉轉向了窗外。
我只能又把目光投向了對面的曹優。
這時,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他不知道怎么開的可樂,全濺在了我的臉上和身上。
他不停的道歉,不停的給我遞紙巾。
而我壓制住了怒意,微笑著向他借了手機。
“你叫什么?”他問道。
“袁黛莎,黛玉的黛,莎士比亞的莎。”
“不錯,中西結合。”
“你呢?”我問道。
“曹優,曹雪芹的曹,優良傳統的優。”
我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也跟著我笑,我發現他笑起來真的很陽光。
接著,我和他聊了一路,從曹雪芹聊到了雨果和莎士比亞。我說《紅樓夢》在國外不火是因為翻譯問題,通假字,隱喻和諧音都不太好翻譯出來。
他說他家的曹先生也這么認為。
“你爸是做什么的?”我問道。
“退休前是小鄉鎮的初中語文老師,退休后是廣場一角的越劇靈魂歌手。”
接著我們又聊了音樂和電影,4個小時的車程對于我們來說一點都不漫長。
“你在想什么?”諾心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在想生命的意義是什么?在由生到死的單行道上,我們到底要怎么存在才有意義?”
諾心沉默了一會道:“每個人存在的意義不一樣,有的人是為了延續生命,那就會生孩子;有的人是為了輸出自己對美的熱愛,那就有了藝術家;有的人存在的意義就是只是存在著。”
我想到了婷婷,她學越劇是為了傳遞她奶奶對這個世界的熱愛。
“別想了,生命的意義不就是享受生命的過程嗎?走,下車了,該享受去了。”
諾心拽著我的手穿越了茫茫人海,這個感覺,讓我又想起了曹優,那時的他也是這樣牽著我的手不放的。
當我走進會場看到曹優的一剎那,我真的以為時間倒流了,難道真的有平行世界嗎?直到我看到了天歌,我才徹底清醒過來。
“黛莎,你這是在他的手機里裝了定位系統嗎?”天歌故作幽默的說道。
我只能用皮笑肉不笑來回應她。
“先不跟你們說了,我還得去后臺做準備。”天歌說著,像拽狗一樣把曹優給帶走了。
“曹優的新女友?LIFE樂隊的吉他手?”諾心低聲問道。
我無力的點了點頭,這真的是冤家路窄啊!
天歌的節目被排在了第一,說實話,沒聽出美感,只聽出了瘋狂,莫名其妙的躁動和莫名其妙的歌詞。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代入了自己的情緒才會這么反感,但我看到身邊諾心的反應時,我就覺得我的感覺沒錯。
看完了表演,我們又在門口遇到了天歌和曹優。
“姐,你覺得今晚哪個舞臺讓你印象最深刻?”天歌看著諾心問道。
“第四個,現代舞《塵埃》”
“不覺得她跳得太收著了嗎?”曹優說道。
“那是因為她沒有能力去放。”天歌自以為是的說道。
而我還沉浸在第五個節目的視覺盛宴里,這個節目是越劇《黛玉葬花》,女演員的一顰一笑,一呼一吸,都那么的有韻味。她讓我相信故事里的人物就生活在我們身邊,和我們同呼吸共命運。
“黛莎姐,我們現在要去吃燒烤,一起嗎?”天歌說這話的表情,有點挑釁。
“姐姐累了,需要睡眠。”我說道。
回到酒店,諾心想聊八卦,而我清了清嗓子,開始起調。
“繞綠堤,拂柳絲,穿過花徑,聽何處哀怨笛風送聲聲。人說道大觀園四季如春,我眼中卻只是一座愁城。看風過處落紅成陣,牡丹謝芍藥怕海棠驚。”
“不錯,新一代越劇女神。”
“諾心,我昨天夢到一個老人,他說過去是真實存在的,所有真實存在的東西都可以復原,都可以重現,都可以彌補。對嗎?”
諾心搖了搖頭,然后幫我拿出了要換洗的衣服。
我接過了衣服,一個人躲在浴室里哭了起來,曹優曾說,他想象不出沒有我的生活,如果說有,那就是在另一個平行世界。那個世界,他從來都沒遇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