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頭暈腦脹。
我在搖搖晃晃的車廂里做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
“你還好吧?”坐在我對面的男生問道。
他叫顧小北,一個小時之前,我還跟他借了手機。
“沒事,做了一個好夢。”
我不想跟他聊我夢見了什么,因為和剛認識的人聊自己的夢境,就像給小狗講睡前故事一樣荒誕無聊。
“好人才做好夢!”他笑道。
“哦,怎么定義好人?”我反問。
“呃,你這么一問我倒不會答了,好像是沒有絕對的好人。一個人做了99件好事和一件壞事,那么良心難安的他會把自己劃分為壞人,一個人做了99件壞事和1件好事,那么他會心安理得的把自己劃分為好人。”
“好人為什么不做100件好事。”我問道。
“沒有人是圣人。”
“壞人為什么會做1件好事。”
“因為他還殘存人性。”
我笑了笑,眼前這個顧小北還挺能尬聊的。
“財大大一的新生?”他問道。
“嗯,你呢?”
“南都大學的,離得很近,對了黛莎,你恐高嗎?”
我搖了搖頭。
“那這周末我們可以去秋水廣場坐摩天輪和過山車。”
顧小北這是在邀約嗎?他也太直男了吧!
“我想把大學的第一個周末留給我的室友。”
我這個婉拒還行,顧小北也沒再接話,他只是默默的笑了笑。
“那等你有空再說。”
“好!”我回答的干脆利落,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肯定是需要朋友的,再說,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和我的室友們搞好關系。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的室友一個比一個愛粘人,鄧雨怡周末喜歡拉我陪她一起繡十字繡和織圍巾。樊美麗周末喜歡拉我陪她去自習室備考教師資格證和計算機二級。而肖文麗,她就是一個十足的吃貨。
位于建設南路的財大美食街就是肖文麗周末打卡的必經之地。
她雖然長的瘦小,但食量很大,我真懷疑她是不是長了兩個胃。
“你說你喜歡美食,就自己一個人吃著樂唄!為什么要把我們三都拉出來。”樊美麗邊吃著烤面筋邊翻著白眼。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肖文麗答道。
“人的狹隘性,喜歡身邊的人陪著她一起沉淪。”鄧雨怡又開始懟她,懟完了之后還搶走了她的紅豆雙皮奶。
正當肖文麗沒心沒肺的享受美食時,一個長的很漂亮的妹妹把話筒遞到了她嘴邊。
“同學你好,你知道中國的四大國粹是什么嗎?”
“書法、武術、醫藥。。。。。。還有一個我想不起來了,你知道嗎?”她在向我求救。
“書法、中醫、武術還有京劇。”我對答入流。
“你看看,同樣是大學生,人家在充實生活,我們在充實肚子。”樊美麗的好勝心又來了,她拉著我們就往回走,我知道她又要開始奮筆疾書了。
“黛莎,你剛注意到沒,那個錄視頻的男生看到你眼都直了。”肖文麗沖我眨了眨眼。
“胡說。”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雖然長的還好,但絕對沒到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步。
回到宿舍,我第一時間打開了我的電腦。
“云端,書很好看,坐等更新。”
我在QQ閱讀上看到了唯一的讀者給我發的催更通知,云端是我的筆名,我在網上連載了一部小說,名叫《過往的囚徒》,剛更新了兩章,就收到了名為玉樹的讀者的好評。
對于新人作者而言,有人追更你的書,這已經是一種成功了。
“謝謝支持,有動力寫了。”我回道。
沒想到玉樹秒回:“很喜歡這句話,有的人并不是因為比別人更好看、更聰明或更適合來贏得愛情的,他們僅僅是因為在對的時間碰到了相對合適的人。”
沒想到他喜歡這句話,玉樹是個怎樣的人呢?我的腦子里浮現了各種帥哥的臉龐,不過,說不定人家是個女的。
“又在想你家顧小北了?”肖文麗又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了我一個暴擊。
“什么叫我家顧小北,我們只是老鄉好嗎?”
“行,整個江西都是你的老鄉,你看他也挺可憐的,約了你那么多次去秋水你都不去。”胳膊肘往外拐的肖文麗真是我的克星。
“行,下個周末我去,不就是過山車嘛!小孩子才怕這個。”
躺在床上,我們四個都有獨特的入睡竅門,肖文麗是看網絡段子,看著看著就會睡著,當然有時也會被懸空的手機砸的鼻青臉腫。樊美麗是默背英語四級的單詞,鄧雨怡是聽郭德綱的相聲。而我更特別,我聽的是越劇《紅樓夢》。
每次歌聲響起的時候,我就會想到我奶奶。
我是我奶奶帶大的,她每次干完繁重的農活都要聽上一場越劇《紅樓夢》來撫慰自己疲憊的心靈。
當然她的雙手也不閑著,通常不是在剝毛豆就是在給我編麻花辮。
她唯一的死對頭就是我的外婆,在我爸和我媽還沒結婚的時候,她們是好鄰居和好姐妹。但一成為有利益關系的親戚之后,矛盾就接踵而來。
她們經常爭風吃醋,兩人最喜歡問我的問題是:你喜歡外婆還是奶奶?
我那時也很精,誰在身邊就說喜歡誰,誰在身邊就說誰包的餃子好吃,誰在身邊,就說誰唱的戲曲好聽。
兩軍交戰,我跟在后面撿戰利品。
好景不長,奶奶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安靜的去世了,那時,所有人都沒想到,我的外婆是哭的最兇的那個。
現在,我只要一聽到越劇,就會想起那段我被兩個慈祥的老人共同關愛的場景。什么是傳承?大概就是傳遞自己感受到的溫暖和愛吧!
現在我的外婆身體大不如前,不過耳朵倒是好使。她每隔一星期就會給我煲電話粥,肖文麗原來以為老人是不愛和后輩探討人生的,直到看到了我外婆,她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莎莎,你有空就把室友帶到新塘來,我給她們包餃子。”
“謝謝外婆,我一有空就過去看您。”說這話的人是肖文麗,她是那種特別能自來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