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似乎就這么地了，一路上猴子時不時的拿出那頂帽子左瞅瞅右瞧瞧，撩撥得柳毅和玄奘二人眼皮子直跳。

柳毅敢肯定，這猴子絕對聽到他的傳音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帶上帽子了。

讓他意外的是，猴子居然能忍得住不問……

不過柳毅明白，猴子反應雖在他意料之外，但絕對是情理之中。

因為猴子同樣并不信任他。

“嘖嘖，隊伍里三個人就有三種心思，連玄奘這眉眼單純的小和尚也變得復雜了。”柳毅感嘆之后，將這事擱在一邊，繼續讀道藏去了。

這一走就是兩月，轉眼間已至冬月，山野之間朔風冽冽，大雪覆地，玄奘的白馬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要不是有法力給它吊著命，這馬早沒了。

不過饒是如此，這馬也到了極限，唐僧也不敢騎了，索性下馬步行，馬背上只放了個行李擔。

孫悟空手持金箍棒，走在最前面，棍子變粗往前一趟，便把泡雪壓實，白馬蹄子上綁了布，倒也不會打滑。

照柳毅的意思，這馬早就該退休了，何必拉著一起上路，讓它白白受罪。

唐僧卻舍不得，覺得這馬畢竟陪了他這幾個月，勞苦功高，不該拋棄。

嗯，可以送到鷹愁澗給新坐騎當伙食……

柳毅懶得管他，這一路他算是看明白了，這玄奘就是就是個現實主義者。

早前孫悟空沒來的時候，這和尚對他言聽計從，等到后來孫悟空加入了隊伍，并且表現得對他百依百順之后，這和尚居然很能堅持己見。

唐僧雖對他依舊尊重，但柳毅感受到了，這和尚已經不再是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臭弟弟了。

大雪漫天，寒風刺骨，幾人都沒有說話的心思，又是幾日，取經隊伍來到了一處深澗邊。

只見這澗異常深邃，雖是寒冬，澗水卻未結冰，流得嘩啦啦作響，深澗兩邊是絕壁，一根根石刺石柱從兩邊絕壁伸出，犬牙交錯，竟然封住了澗水上方。

“難怪這地方喚做鷹愁澗，這樣的地貌，老鷹確實犯愁。”柳毅心中暗贊。

“悟空，這是何處？”唐僧驚問道。

“俺老孫記得此處喚做蛇盤山鷹愁澗。”

師徒二人正說著，忽然之間地動山搖，一條白影撞破無數石刺，沖上澗來，朝著幾人咬去。

孫悟空一聲驚呼，法力一裹唐僧，瞬間出現在數丈之外。

獨角水猱怪叫一聲，抽出猱神鞭，朝著白影打去。

隨著一聲悶響，那白影慘叫一聲，不敢再招惹柳毅這邊，只是尾巴一卷，將那匹可憐的白馬給卷起，而后，重新一頭扎進深澗中，不見了蹤影。

“那，那是什么妖怪？”唐僧驚魂未定，連忙問道。

“是一條白龍。”孫悟空皺眉，想不清楚為什么這深澗中還藏了條龍。

“是海龍，而且是四海龍王嫡親血脈。”柳毅撿起一塊足足有臉盆大小的破碎龍鱗，聞了聞，一臉嚴肅的說道。

孫悟空懵了一下，問道：“你是怎么聞出來的？”

柳毅聞出來個屁，他就是借著先知劇情出來裝個比而已。

他淡然的揮了揮手，道：“這龍鱗一大股子海腥味，一聞就知道是海龍。”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四海龍王嫡親的？”孫悟空接過龍鱗，同樣聞了一下，問道。

“他有個嫡親表兄和我有過交集。”柳毅淡聲開口，道：“血液中的味道相似。”

“那這龍明顯是沖著你來的。”孫悟空當時就想甩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白龍年歲不大，估計都沒和他那姑表見過面，怎么可能是沖著我來的。”

柳毅斷然否認，又指了指四方，笑道：“你看，這大雪天氣，這白龍一看就是餓得發昏了，才吃了你師父的馬，作為徒弟，你不該表示表示？”

這話一出，唐僧當即就找到了方向，扯著孫悟空的袖子，說道：“悟空啊，那馬也就罷了，可那些行李里面有陛下賜予的通關文牒，那可不能失啊。”

孫悟空撓了撓腦門，走到深澗邊，往下一望，有諸多石刺遮擋，根本望不見底，只能看到陣陣幽深，幽深之下，是嘩啦啦的澗水。

他本能感到有些發怵。

他不是水猴子，一身本事又不適合水里發揮，下了水里面是十成本事使不出來兩成。

若澗中只有那一條小龍倒也罷了，如果還有其他的水妖大妖呢？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先把唐僧給安撫下來，當即說道：“師父放心，老孫定然會將你的馬和行李救回來。”

安撫好了唐僧，他走到柳毅身旁，道：“小先生，商量個事，你幫俺把師父的行李搶回來，俺老孫一定感激不盡。”

這貨同樣現實，用不著的時候是小子，用得著就是小先生了。

柳毅瞪大眼睛看著孫悟空，滿臉驚訝：“堂堂齊天大圣居然拿一條小龍沒辦法？”

孫悟空猴臉一紅，道：“俺老孫這不是怕他澗里窩著一家老小，到時候俺老孫雙拳難敵四手，丟了臉面倒是小事，若是拿不到行李，耽誤了取經那才是大事。”

柳毅沖著他一伸大拇指，道：“覺悟真高。”

言罷，他轉頭看向唐僧，道：“賢弟，行李拿不回來了，咱們要不打道回府吧。”

唐僧一聽，立馬就急了：“怎么就拿不回來了？”

“你剛才沒聽你徒弟說，那澗里妖龍一家老小都在，那又是人家的主場，咱們下去雙拳不敵四手咧。”柳毅笑道。

“悟空，果真如此？”唐僧急了。

孫悟空一拍額頭，滿臉無奈的看著柳毅。

柳毅沖他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他打算趁這機會拿捏拿捏小和尚，得把小和尚那翹起來的尾巴壓下去。

“這大雪天的，生靈絕跡，許是那妖龍一家沒得東西吃，剛巧見你牽了匹馬過來，人家以為你是給他們送的伙食呢。”柳毅笑道。

玄奘聞言，幽幽一嘆，道：“此番是貧僧之過，平白害了白馬性命。”

“但你救了那白龍一家啊，興許人家都快餓死了，難得你送來馬，你活了一家龍的性命呢。”孫悟空也在一旁笑道。

“活它家性命，自是應當，只是那白馬……”玄奘遲疑。

柳毅見狀，頓時笑的開心。

這其中的因果就讓玄奘自己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