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微信上與童欣的聊天，一直在秦勉心里回味，童欣理解不了他有多痛，但她的話有一定道理，從痛苦中走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散注意力，把精力用在工作上。至于她的案子，可以幫他們琢磨琢磨，他有過SM經驗，也許更能捕捉到面具男的想法。

他對面具男很感興趣，這個被童欣錯認成他的S男，不僅身形與他相似，性愛喜好也與他相似。面具男是個惡魔，可見惡魔與正常人之間，并不存在難以逾越的鴻溝，只要稍稍任性一下，很容易滑到惡魔那邊。

因為心里的那份內疚，他更應該幫助警方將惡魔抓獲。這件事對他來說，仿佛有了一種救贖的意義。

此刻，工作上暫時沒有要緊的事，他靜下心來，將上次在公安局看到的資料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然后上網查尋有關SM的網頁，腦子里涌出一些念頭，但拿不準對破案是否有幫助。

不管是否有價值，將想法發給他們就是，供其參考唄。反正他是個外行，錯了也不怕被笑話。

他給童欣發了一條微信：SM屬于另類，不被主流社會認可。越是如此，他們越是孤獨，越喜歡找到同好或同盟，希望在同好中交流。因此，從那個被面具男掐死的女士的手機或電腦里，或許能夠找到線索。

過了一會兒，童欣回復說：在案發現場沒有發現死者的手機，估計被兇手拿走了。她住處也沒發現電腦。我們調取了死者手機的通話記錄，正在排查她的聯系人。

看來他想到的，警察也想到了。看著自己眼前的電腦，他忽然想到自己雖然習慣用手機聯系，但到單位后，很多查詢工作或者收發電子郵件，他喜歡用電腦。他和董小約之間在QQ上聊天，用的也多是辦公室的電腦。

他又給童欣發微信，問道：死者辦公室的電腦里沒發現什么嗎？

童欣回復：據說剛接到報案后，去死者單位調查過，查看了她的個人用品，沒發現什么。你認為這事很重要嗎？

秦勉回答：我也說不好。死者可能喜歡與同好交流想法，應該重點找找她上過的論壇，特別是QQ群。有隱秘愛好的人，在QQ群交流經驗和感受的比較多。我有個預感，死者和面具男說不定是在某個群里或者論壇認識的。

童欣回復了一個“好”字。秦勉很想問問童欣，小約現在怎么樣，最后忍住了。

第二天，秦勉正在看一份協議，收到一條微信，是童欣的，她說：我們在死者的電腦中查到，她的確去過與SM有關的論壇，還有一個QQ群她登錄次數很多，群的名字叫“繩索的魅力”。群名初看像是探討繩藝的，只有深諳內情的人才會明白名字的隱義—SM。名字起的十分高明。從群里聊天的內容來看，可以確定是SM群。

秦勉說：說不定面具男在里面潛水呢。

童欣問：為什么這么說？

秦勉回：你們說過，面具男與3起案子有關，3起案子都是SM造成的。人都有自我保護意識，生活中的SM愛好者一定不會暴露自己的隱秘嗜好，因此第二種方式很少在熟人間發生，多是在網上尋找。所以，去QQ群和論壇等的可能性很大。因為SM的隱秘性和危險性，男女相約見面之前會進行長時間的了解和試探。面具男會十分謹慎，會在相關群和論壇中潛伏觀察，尋找合適的獵物。女方更會謹慎，面具男要通過充分時間的交流和了解，才能取得女方的信任，女方才會答應和他見面。

童欣說：我明白了。如此說來，我們在死者關系人中排查，用處不大啊。

隨后，童欣去牛進辦公室，匯報了秦勉的想法，然后兩人稍稍討論了一番。

她回辦公室，在電腦上登錄那個叫“繩索的魅力”的QQ群。那個QQ群是死者電腦里查到的，秦勉說面具男很可能在QQ群里潛水，牛進和童欣商量，要她進QQ群多觀察，看能不能發現面具男的蹤跡。

好在群是半開放式的，童欣進群時，群主問她是什么人，她說是同好。這類群因為女會員奇缺，很快被通過了。

對于SM，童欣是外行或一知半解，說話不對路容易被群里的人看出來。牛進特地叮囑她在群里不要說話或者少說話，以觀察為主。

因此，童欣在群里主要看別人發言。其實，群里說話的人很少，顯得十分冷清，童欣想不出原因，也不好多問。

不說話的話，干呆著無聊，她逐個翻看群里會員的登記資料。

辦公室里電話響了，一個男警察接起電話，然后轉頭對童欣說：“小童，牛中隊讓你去他辦公室。”

童欣應了一聲，操起桌上的筆記本，來到牛進辦公室。進門后，她叫了聲：“師兄。”

有人在場時，她和別人一樣叫“牛中隊”或“牛隊”。只有兩人時，她更喜歡叫“師兄”。牛進示意童欣坐，然后說：“對扼頸案，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童欣坐在牛進對面的椅子上，打開筆記本，興沖沖地問：“有新主意了？”

“專案組現在所有警力都在找面具男，但面具男的特征和信息我們掌握得太少。我們只有他戴面具的影像，他生活中肯定不戴面具，找起來難度很大，因此這種辦法太被動。我有個沒考慮成熟的想法，我們能不能把他引出來？”

“釣魚？”

“是啊。這種方法雖然破案時很少用，但目前我們陷入困境，找不到突破口，可以試試。”

“怎么釣？”

“你的朋友秦勉說過，面具男很可能在論壇和群里潛水。我的想法是，由你扮成SM愛好者，進到群里，參與交流，力圖引起這個人的注意......”

“這屬于瞎貓碰死耗子啊，他如果不在論壇和群里怎么辦？或者他沒有注意到我怎么辦？”

“我記得秦勉說過，SM中女性M很少，在群里屬于‘奇缺物種’，所以很容易被注意到。”牛進說，“不過，可能會有危險。”

“危險我不怕。但......說實話，我沒有信心。”

“你不是孤軍作戰，專案組會配合你。具體細節我們都琢磨琢磨。你多找點SM資料，惡補一下。”牛進想到了什么，“你和秦勉聯系一下，聽聽他的看法。”

“好吧......”童欣雖然答應了，仍面帶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