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桌上的電話響了，童欣接起電話，是所長的聲音：“來我辦公室一趟?！?

童欣應了一聲，放下電話后，從桌子上拿起筆記本和筆，對孫威說：“所長叫我，我去一下?！?

她出了辦公室，上了一層樓梯，來到所長辦公室。

所長端著水杯，一邊喝水一邊在辦公室里踱步。童欣見所長沒有坐下的意思，她也只好站著，問道：“領導有什么指示？”

“哈哈，不是什么指示?！彼L擺擺手，“市局刑偵支隊一中隊的隊長牛進給我來電話，說上次教師被殺案你表現不錯，現在有個大案，想把你借調過去。市局看中你，是我們所的光榮，我本人是支持的，主要看你個人意愿......”

這個師兄，動作夠快的！童欣邊想邊回應道：“我聽領導安排?！?

“我們所里人手也緊張......不過上級單位開口了，我們應該配合。你要同意的話，我就給他回信了?！?

所長說著，又補充道：“你明天先去市局上班吧，手續隨后補辦?！?

童欣煞有介事地敬了一個禮說：“是！我一定努力！”

“哈?！彼L笑笑說，“好好表現，給我們所爭光！”

第二天一早，童欣背了一個大包，從家里直接去市局刑偵支隊。到了牛進辦公室，牛進說已經給她準備好了辦公桌，然后幫她拎著包，帶她去辦公室，將包放在她的辦公桌上說：“這是你的座位。”

然后，他沖辦公室里的人說：“這位是童欣，我的師妹，借調到我們這里工作，你們要多多關照她?！?

童欣敬禮，說道：“各位領導多帶帶我??！”

牛進帶她又走了幾間辦公室，向其他同事做了介紹。轉了一圈后，帶她一起又回到他的辦公室。

牛進一邊給童欣讓座一邊說：“你給的視頻我看了，給技術人員也看了，基本可以認定，我們這個窒息致死案的嫌疑人，與偷拍視頻里的面具男是同一個人。不過，偷拍視頻在一年多前，時間過去太久了，不知能不能找到對眼下這個案子有價值的線索?！?

童欣問：“你打算怎么做？”

“再審一下那個偷拍的房主，看看會不會有收獲。還有，視頻中的男人雖然戴著面具，但女人沒戴，我想通過影像設法找到那個女人，通過她查找面具男的情況。”

“嗯......”童欣沉吟著說，“時間太久了，有難度?！?

“沒錯，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你有什么想法嗎？”

“我......說不好。有個想法，但過于劍走偏鋒?！?

“現在，我們都在迷霧里摸索，但凡有一點可能，我們都不能放過。你說說，不要有顧慮......”

“我有種感覺，眼下的案子也好，偷拍視頻也好，都是SM......”童欣眼睛垂著，不敢看師兄。

“SM？好像在網上看到過。”牛進來了興致，坐在童欣對面，“說得詳細些。”

童欣滿臉為難之色，擺著手說：“我不行，我了解的只是皮毛，很難說透。”

童欣低頭思忖片刻，然后說：“我有個朋友，我知道的這點東西，都是從他給我的資料中了解到的。我們可以問問他的看法，只是......”

“只是什么？”牛進急切地問。他心里著急，案子如黑夜中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船，指南針又失靈了，這時看到一顆星星，盡管不是北斗星，憑著它不見得能找到準確方向，但比一片漆黑強。

“涉及到個人隱私，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童欣說著，變得堅定起來，“我問問吧。如果他不肯，也不必勉強，我們可以請教這方面的專家?！?

“好，你問問他?！?

童欣說的朋友是秦勉，考慮到此刻他可能會忙，童欣等到午飯后，才給他打電話。

這件事情頭緒較多，童欣上午一直在腦海里梳理著，想著電話里如何向秦勉表述，因此接通電話后，童欣說的既簡單又條理分明。

秦勉先是猶豫了一下，最后答應了，說先將手頭的工作忙完，抽空去找童欣，但沒說定具體時間。

童欣將溝通情況報告牛進，牛進問：“他是不是礙于情面，不好拒絕？但又不情愿，所以采取拖延戰術？”

童欣尋思片刻，然后搖頭說：“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

等到下午，童欣接到秦勉微信：現在方便嗎？我去你那兒一趟。

童欣一看時間，差10分3點。她馬上去牛進辦公室，問牛進有沒有時間。牛進說：“看來你是對的，他不是故意拖延的人。我們請人幫忙，當然要緊著他的時間。請他來吧。”

童欣給秦勉發了定位，過了半個多小時，秦勉發微信說馬上就到。童欣下樓，到公安局大門口等了一會兒，看到秦勉沖她招手。

童欣問：“怎么過來的？”

“坐網約車。”

“嗯，我們這里不好停車，你坐網約車挺好，比自己開車方便?！?

乘電梯上樓后，童欣帶秦勉直接去了牛進辦公室。雙方見面先簡單介紹，又客套了一番。牛進看秦勉說話很平和，卻讓人有種天然的信服感，這種人如果是案犯，很難對付。

大致案情童欣在電話里已經向秦勉介紹過，他們直接進入正題，童欣用筆記本電腦給秦勉看偷拍視頻。為了避免尷尬，童欣特地給秦勉接了耳機。

辦公室里一片靜謐，牛進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卷宗，童欣在秦勉側面陪著，但眼睛不好意思看視頻畫面，偶爾瞄一眼秦勉的神情。

秦勉面無表情，看不他的喜怒哀樂。辦公室里三個人都安靜地坐著，如同電影里被孫悟空說了“定”字。

過了一會兒，秦勉摘下耳機，將臉轉向童欣。童欣問：“看完了？有什么看法？”

秦勉沒回答，而是問道：“又發了一起案子？”

童欣點點頭，轉臉看向牛進。牛進接過話頭說：“對。您先看看死者照片，以及現場勘查資料?！?

童欣將電腦拉到自己近前，調出照片后，又將電腦推向秦勉。秦勉專注地看著，神情十分沉重。

看完后，秦勉若有所思，但沒說話。童欣看著他，心里著急，又不好多問，將詢問的目光轉向牛進。

牛進說：“我們去案發現場看看，怎么樣？”

秦勉說：“好啊，聽你們安排?！?

童欣滿臉不解，問道：“去現場？用這么麻煩嗎？”

“在現場感受更真實、更直接。從我多年的辦案經驗來看，現場永遠是我們刑警的第一戰場。”

“師兄水平比我高，悟得比我透?！蓖勒f，“正好，我也沒看過現場，今天補補課。”

說完，三人一起出了辦公室。牛進開著隊里的警車，來到案發現場。案發的出租屋門口，警戒線尚未撤掉。

牛進從包里拿出幾個鞋套，分給大家。穿好鞋套后，牛進在前，從警戒線跨過，用鑰匙打開門。一進房間，鼻腔里馬上被一股霉味兒占領，幾個人忍不住用手在鼻翼前扇了扇。

房間里除了尸體被移走，其它均保持原狀。牛進重點介紹了尸體的位置和狀態，以及尸檢和痕檢情況。看完后，三人來到窄小的客廳，牛進問秦勉：“有什么看法？”

秦勉先看了童欣一眼，然后目光轉向牛進，說道：“我同意童警官的看法，兇手的目的是SM，結果意外致死?！?

童欣問：“你來現場，有新發現嗎？”

“現場勘查，我是外行，找痕跡、找證據是你們警察的專長。不過，在現場我能感到一種氣氛，說不清的氛圍，仿佛空氣中殘留著SM的味道，可以與理性分析判斷相互佐證?！鼻孛阏f著，又笑了笑，“有點玄，別太當真?！?

牛進點點頭：“我明白?！?

這時，響起了電話鈴聲，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都摸自己的手機，最后牛進接起電話，邊說邊走進里面的臥室。

童欣和秦勉留在原地。童欣看著秦勉，笑著說：“我第一次從視頻中看到面具男時，差點把他當成你。他身形和你很像，做的事也和你很像......別介意啊?！?

秦勉攤了下手說：“沒介意，我也覺得像?！?

“看了這兩個案子，我很擔心小約，你們......”童欣一時沒想起合適的措辭，便沒說下去。

“你不用擔心了，也許......”

童欣見他話里有話，追問道：“也許什么？”

秦勉搖搖頭，沒回答。這時，牛進打完電話，從臥室回來，對秦勉說：“幫了這么大忙，我請你吃飯吧。”

“小事一樁。再說也沒幫上忙。我還有事，你們案子也耽誤不得，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那也好?！迸＿M邊說邊往外走，“如果想到什么建議，不管是否成熟，都希望告訴我們，跟童欣說，直接告訴我也行?！?

出了房門，秦勉停住腳步，說道：“希望你們盡快破案，免得再有人遇害?！?

牛進問：“您是說，案犯會繼續作案？”

“大概率還會繼續。一個人如果對SM上癮，是很難戒掉的。只要有合適的機會和實施對象，他還會冒險一試，而且強度越來越大，致死的幾率也會越來越大?！?

牛進神色凝重，如果再發生類似的命案，警方的壓力會大到無以復加。他誠懇地說：“您如果有什么看法，一定不吝賜教??！”

“對于破案我是門外漢，但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