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潛中切記要聽我的話，懂么？”
曼斯站在窗前一邊做著入水前熱身，一邊提醒。
路明非默默點頭，他伸出雙臂，讓塞爾瑪為他穿戴潛水服。
他的目光穿過風雨，落在了浪花飛射的江面上。
此時的江面，就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鬼，險峻而恐怖。
曼斯沉聲道：“我們的目標是白帝城中的龍骸或是一條……活著的龍王。”
“無論如何，任務必須，成功！”
說完壯志凌云的豪言。
戴上裝備的兩人一前一后，邁步向前，倒翻入水，黑浪白浪瞬間淹沒了他們的身形。
深潛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與世隔絕，各種突發情況嗎，僅靠一根信號線與外界保持聯系。
寂寞、孤獨、幽暗無時無刻不侵蝕人的精神。
所以通常專門執行潛水任務的專員都是倆倆搭檔。
比如葉勝與酒德亞紀，他們畢業之后已經進行了二十七次水下協同作業。
下潛的過程中，曼斯教授與路明非閑聊到了這兩人。
“你還是第一次和別人一起下潛吧？”他問道。
“是的。”
曼斯教授不知道的是，路明非不僅是第一次和別人一起下潛，還是人生首次下潛。
其實他猜得沒錯，路明非前半輩子的“下潛”僅限于在淺水。
那種“下潛”換成扎猛子這個說話法會更加貼切。
“如果當時校長沒同意你的請求，我是不可能讓你和我一起的。”曼斯教授說，“搭檔下潛不是一個人的事，另外一人不熟練的操作也會害了自己的搭檔。”
“教授我看上去是那種會在水下用電線把你纏起來勒死的殺人犯嗎？”路明非吐槽。
“我只是點出你這樣魯莽行動可能產生的后果之一。”他在水中扭過半圈，面朝路明非道。
此時的曼斯教授看起來像是懷孕九個月的女人翻身那樣滑稽。
他潛水服前有一個硬質透明材料的囊，里面裝著身穿超小號潛水服的嬰兒。
在如此寂靜的水下環境中，哪怕是有經驗的成年人也會不由自主的恐懼。
嬰兒卻沒有哭喊，他平靜地眺望著黑暗，淡金色的瞳孔流轉星輝。
路明非吐了一串泡泡。
“放心，教授，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都不會有事。”
“是那樣最好。”曼斯淡淡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能夠看到江底天塹般的溝壑了。
強光手電的燈照透過縫隙，直落入底。
在縫隙的下方，還有兩個渺小的黑影飄浮在那里。
“那是葉勝和亞紀，我們加速下潛。”
曼斯沒有任何猶豫，帶著路明非飛快朝縫隙中潛去。
深淵一般的黑暗似乎沒有被他放在眼里。
路明非隱隱看到了他眼中興奮的神采，這是對于未知事物的渴求與驚喜。
這種情緒，戰勝了他的恐懼。
就和體育賽場上的某些藥王一樣，利用藥物的刺激戰勝身體的疲憊感。
現在的曼斯，其實已經進入了誤區。
路明非想建議他們全員撤離，但他知道他的話語權是無法影響到曼斯的。
所以他才懇求校長，和曼斯一同下潛。
片刻后，雙方于水底深淵匯合。
曼斯教授與路明非帶來了新的救生索，接好之后，通訊恢復。
同時他們也給葉勝與酒德亞紀帶來了新的氧氣瓶。
而葉勝與酒德亞紀在看到路明非后，眼神透露出驚異之色。
他們大概是沒想到路明非一個零經驗的新生會潛入如此兇險的水底。
要知道，他可是一直被古德里安教授掛在嘴角的心頭肉。
要是他出了什么問題，這份責任又由誰來承擔？
“我自己要求下來的，責任我自己承擔。”路明非看出兩人的疑問，主動解釋。
葉勝和酒德亞紀都有些啞然。
就在前一秒，他們還以為讓路明非下潛是曼斯教授的主意。
沒想到下一秒就被對方否認了。
一個剛入學就膽敢執行危險任務的新生……
葉勝與酒德亞紀互相對視，唏噓不已。
果然不能用尋常的眼光看s級。
“年輕人不怕死，勇氣可嘉。”曼斯撇撇嘴。
看上去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是不滿意路明非的自作主張。
隨后，他推開三人：“做好準備，我要開門了。”
三人齊步后劃了一小段距離。
曼斯教授雙手交叉在胸前，緩緩閉上眼睛。
他吟唱起古奧又森嚴的龍文。
磅礴之音穿透腦顱，沖入三人的腦海深處。
整個水體激蕩起來，卻不是因為地震，而是因為某個強大的言靈被釋放出來。
一個不可見但強勁的力場以曼斯教授為中心旋轉生成，他強行頂開了周邊的水，制造出一片真空區域。
言靈·無塵之地。
路明非在古德里安教授給的資料上提前知曉了曼斯教授的言靈。
釋放者以自己為中心，形成一個強大的力場，力場表面流動著高速的空氣。構成類似“結界”的東西。
這個言靈，他在奧丁身上體驗過。
當時的他還以為是和光彈刀了。
后來通過諾諾說明才知道那是奧丁的言靈攻擊。
無塵之地，無條件排斥一片范圍內的所有存在。
不過這次曼斯教授的無塵之地遠不及奧丁的無塵之地范圍那么大，也沒有排開他們。
路明非覺得這言靈大概還能根據使用者的想法改變所排斥的對象。
真空只短暫維持了一兩秒，隨著曼斯打開背后的大型氣瓶，高度壓縮的空氣流竄出來，他的周邊一片已然和陸地沒有了區別。
更讓路明非覺得驚訝的是。
四人此時正站在空氣中！
他體驗過飛翔，也騎在過龍背上，卻從來沒有體驗過在水里站立的感覺。
確實有點新奇。
前面，曼斯教授伸出手去觸碰青銅墻壁。
他手掌撫摸的地方，猶如朔風吹過，大塊的銅銹被剝下，露出嶄新的金屬表面。
泛著過了油一樣的金屬光澤。
與此同時，青銅墻壁之上的浮雕圖案逐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張人臉，嘴里含著一根燃燒的木柴。
人臉痛苦的扭曲著，卻不肯松開咬木柴的牙齒。
“吞火者詛咒？”葉勝驚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