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菊,點起火把。”常寧公主側耳傾聽了一下,命令道。
青菊和青蓮兩個人也發現了遠處那漂浮在低空的綠色眼睛,不由得有些驚慌,手忙腳亂地點起了兩根火把。
“公主,是狼群,我們、我們還是離開吧。”青蓮小聲說道。
躺在地上賴著不肯起身的蕭澤聽到“狼群”兩個字,就像是被火把點著了屁股一般,從地上躍了起來。
說是狼群,其實只有十幾只野狼。
但是,在這無邊無際的荒野里,狼群已經是極其強大的捕獵者。縱然是東北虎,在成群的野狼面前,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
四匹馬在漸漸逼近的狼群面前,開始后退,不停地用四蹄刨著腳下的泥土,噴吐著粗重的鼻息,顯示出它們內心的恐懼。
蕭澤早已經顧不得胳膊上的疼痛,騎在馬上,雙腿不停地顫抖,躲在常寧公主和青菊的身后。
“公主殿下,我們還不走,難道在這里等死嗎?”
“你不是說希望可以死在這里的嗎,本公主成全你。”常寧公主冷笑道。
“我、我可不想死,再說,死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怕連一個燒紙的人都找不到。要死……”蕭澤向前一湊,嘴巴幾乎貼在了常寧公主那元寶般的耳朵上,壓低聲音,“要死也要死在公主殿下的懷里。”
“你……”常寧公主的臉頰瞬間變得緋紅,一只手揚起來,作勢要打下去,卻在半空中忽然停住。
蕭澤看到她滿臉紅暈的樣子,就像是草原上這天然生長的小花般美妙,不由得看得呆了。
如果這時候自己能夠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并大聲說出來,估計這位天仙般的美人會直撲進自己懷里。
蕭澤當然不會想到,自己這一句話在常寧公主心里激起了多么大的波瀾。
那是在他魂穿之前,這具皮囊不止一次對常寧公主說過的話。
常寧公主還以為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只是當著青菊和青蓮的面不好說出來。
就在蕭澤暗自得意的時候,后腦勺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臭無賴,敢在公主面前造次,信不信本姑娘把你扔到狼群里去!”青菊一聲吆喝。
她沒有聽到蕭澤對常寧公主說了什么,只是看到公主揚起小手,認為一定是蕭澤惹怒了公主,所以才會在后面打了一巴掌。
雖然并未用力,但是,蕭澤還是險些被從馬上掀下去。
這丫頭的力量當真不容小覷。
狼群已經很近了,可以聽到它們刻意壓低的身體與荒草摩擦發出的瘆人的聲音。
常寧公主神情自若,看著由遠及近的狼群,甚至嘴角還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微笑。
狼群在距離四個人不遠的地方停住。
大概是懼怕火把吧,它們圍著四個人不停地轉著圈,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略略拱起的淺褐色脊背,就像是一塊塊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板。
眼看著已經被包圍,蕭澤嚇得更加厲害。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過這么多的野狼。
手里連一件可以防身的武器都沒有,而身下的戰馬也驚慌地在原地轉著圈。
常寧公主抽出了一枚擁有著三棱青銅箭鏃和雕翎尾翼的羽箭,緩緩地搭到了水牛角木復合弓上。
蕭澤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常寧公主手里的弓箭。
上次,在常寧公主的封地,常寧公主用手里的硬弓抽打了他一下,只是當時他只顧著抱頭哀嚎,根本就沒有留意。
這張弓是用水牛角和堅硬卻又頗具彈性的紫杉木合成,乍看起來,顯得極其笨重,但是,在常寧公主的手里,卻顯得輕巧異常。
“公主,我們距離京城太遠了,沒有援兵,如果激怒了狼群,恐怕不好收拾。”青蓮的手里緊握著短劍,小聲提醒道。
“公主自有主張,青蓮姐不必擔心。”青菊倒顯得很鎮定。
“如果我這一箭不能射死頭狼,你們就立刻帶著蕭公子離開,本公主來殿后。”常寧公主回頭說道。
蕭澤瞪大雙眼在狼群里巡視了好久,也沒有看出到底哪一只是頭狼。
“等、等等。”蕭澤聲音顫抖,“公主殿下,我看這狼群好像并不會發起攻擊,我們、我們還是不要招惹它們的好。”
常寧公主手里的硬弓微微垂下一點,但是,很快又揚了起來。
“蕭公子不必擔心,區區幾只野狼,本公主根本沒有放在眼里。”
青菊看了一眼蕭澤,似乎對常寧公主忽然間對他改變了態度,感到有些不解。
青菊的戰馬向前移動了一下,把手里的短鞭遞到了蕭澤的手里,自己則拿著短劍。
短鞭的總長度還不足兩尺,蕭澤覺得這樣的武器對于野狼來說,根本不可能造成傷害,于是,他盯緊青菊手里的短劍。
青菊盡力不去看他。
火把的光很暗,只能照射到身前幾米遠的地方。
常寧公主忽然拉開了硬弓,一聲尖利的哨音響起,那枚羽箭劈開眼前的黑暗,如同一條靈巧的小蛇,筆直地向不遠處的一只野狼射去。
和其他的野狼不同,這只狼是趴在草地上的,兩只眼睛的距離非常短,閃爍的綠色光波在夜色中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冥火,一明一滅,叫人不寒而栗。
箭如閃電。
在狼眼開合的瞬間穩穩地刺入。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劃破夜空,那只身軀龐大的野狼,竟然被羽箭所攜帶的巨大力量整個掀翻過去,身體在草地上滾動著。
狼群被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得呆了,短短的一秒鐘之后,紛紛跳起來后退。
常寧公主的黑云在頭狼被射中的同時高高躍起,其速度甚至不比羽箭慢。
蕭澤只看到一團黑色的濃霧飄舞著,轉眼間已經來到了頭狼的身體旁邊。常寧公主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身體沒有任何部位接觸到地面,短劍卻已經沿著野狼的另一只眼睛深深的刺入。
黑云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從野狼的身體上方一躍而過,野狼卻已經沒有了聲息。
幾乎就在同時,青菊和青蓮的兩匹戰馬也彈射而出,向著兩側的野狼直奔過去。
狼群失去了頭領,瞬間四散奔逃。
蕭澤的戰馬似乎也受到了傳染,不再受蕭澤的控制,緊跟在青菊的身后,向一只跑在最后的野狼直追過去。
蕭澤覺得,這是作死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