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太陽大半個身子已經沒入地平線，天邊泛起了橘黃色的霞光。

——操場的東南角。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的?！币股?，楊曉蕓語氣瘋狂里帶著一絲篤定。

“南琛，你還是怕我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你看，只有我才是最懂你的，不是嗎？”

“你說宋清離要是看見你名聲臭了還會靠近你嗎？只有我！”楊曉蕓一只手拿著玻璃水杯，揚起的另一只手指著宋清離吼道。

顧南琛沒有回答楊曉蕓的怒吼聲，只是不動聲色的回頭看向宋清離道：“你會嗎？”

“她當然會！”楊曉蕓眼里滿是血絲，目眥欲裂道：“但是我不一樣，只要你喜歡我，我就原諒你，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們家的！”

宋清離看著心里近乎執念的楊曉蕓，只覺得有些嚇人。

她挪開眼，然后迎上顧南琛的目光，語氣堅定道：“不會，就算犯錯的是你的父親，也不應該你來承擔后果?！?

顧南琛原本還有些不確定的心突然放松，從來沒人對他這樣說過，他笑得有些釋然：“謝謝?！?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不希望看到宋清離眼里的嫌惡，不過，好在她一直都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她怎么會甘心，她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

“我從來不欠你的，你去曝光顧成林我也不在乎，在這件事里，我問心無愧?！鳖櫮翔⊙凵駶u深，目光犀利，毫不躲閃的看向楊曉蕓。

而且，僅憑楊曉蕓，根本就拿顧成林沒辦法，事情不會掀起太大的波瀾，要不是怕楊曉蕓打草驚蛇，他今天根本就不會來。

“我勸你安分點?！?

顧南琛眸光意味不明，眉間盡是冰冷。

“楊曉蕓，回去吧，你父母會擔心你的?！彼吻咫x看著眼前面容猙獰的少女，腦子里突然想起那天在楊曉蕓面前小心翼翼的婦人。

“你給我閉嘴！閉嘴！”

也不知是誰的話激怒了楊曉蕓，她一把擰開手上玻璃水杯的蓋子，照著宋清離的臉潑了過來。

宋清離瞳孔猛地收緊，腦子里突然冒出從前看見的那些被硫酸毀容的新聞。

與此同時，她看著楊曉蕓面上露出暢快的笑容。

就在這緊急關頭，顧南琛一個箭步上前，用身體攔住了潑過來的液體。

好在秋季校服厚實，背上的液體沒有滲進來。

被粘到液體的衣服布料開始慢慢變黑，顧南琛趕緊將外套脫了下來，宋清離看著碳化的衣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的有多快，她不敢相信這要是潑到自己臉上會成什么樣子。

“啪——”

楊曉蕓將手里破璃水杯摔在了地上，碎片落滿一地。

——分割線～(￣▽￣～)~

“咚咚咚。”斑駁的鐵門外敲門聲響起。

“小蕓。”

梁萍推著楊方修，兩人逛了好幾個地方，精挑細選買了五六件衣服，想著等會兒能讓楊曉蕓也開心一下。

“她可能是睡了，沒聽見，我記得出門的時候鑰匙放包里了，你找找看。”楊方修道。

梁萍想著也是，拿出鑰匙開門。

但是，令兩人沒想到的是，此時屋內已是空無一人。

“她真是要氣死我！”楊方修用力的拍打著桌面，語氣里滿是恨鐵不成鋼。

“那現在怎么辦？”梁萍也慌了，心里是惴惴不安。

楊方修氣的說不出話，甩手就滑著輪椅進了房間。

晚間，兩人接到了警察局的電話，說是楊曉蕓在警局做筆錄，通知監護人。

梁萍聽到這個消息如同五雷轟頂，眼淚是止都止不住，一路上不停的問楊方修。

“老楊，小蕓這是犯了什么事??？她怎么這么糊涂！”

楊方修腦子里也是一團漿糊，他捏住山根，聽著妻子的話，沉默不語。

他們到警察局的時，宋清離和顧南琛的筆錄已經做完了。

楊曉蕓的硫酸是在她偶然加入的一個群里購入的，本來開始她以為是騙子，沒想到是真的賣濃硫酸，而且只要錢給夠，不需要登記也可以拿到。

大廳內。

顧南琛胳膊上還纏著繃帶，雖說大部分都硫酸都被衣服攔了下來，但是還有一小部分沾到了他的手臂上。

老李氣呼呼的看著兩人，訓斥道：“她要你們去你們就去？”

“一點都不考慮危不危險，長記性沒……”

宋清離和顧南琛兩人像鵪鶉一樣，挨著訓。

老李也是氣急，末了還加一句：“還有，回去你們兩個每人給我寫五千字檢討！深刻的檢討一下錯誤！”

等老李罵完，顧南琛還是主動承認了錯誤，道：“這回是我的錯，宋清離同學算得上是被無故被牽連的?！?

“知道是你的錯就好?！崩侠钇擦艘谎垲櫮翔?，又看了看乖巧無害的宋清離，最后改口道：“那宋清離三千字，你——七千！”

顧南?。骸啊?

之前，他逃課的時候，老李也喜歡罰他寫檢討，不過，大多時候就一兩千字，這回……

這邊，負責人看見楊方修和梁萍，就將他們帶到楊曉蕓在做筆錄的里間。

楊曉蕓正披頭散發的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手上也纏著繃帶，是不小心沾上的玻璃瓶里的殘液所以才做了處理。

聽見身后開門聲，她也沒有抬頭。

而在聽到警察敘述完事情的經過后，梁萍差點沒暈過去。

她腦子里就只剩下，潑硫酸這三個字……

這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鬧，這是刑事責任，是要留案底的啊，小蕓還這么年輕，這輩子都毀了……

楊方修聽完，也是眼前一黑，感覺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不過好在他比梁萍更冷靜，但聲音也有些顫顫巍巍，開口問道：“顧……被潑的那孩子沒事兒吧?！?

“沒事，還好有人替那小姑娘擋了一下，要不然這個濃度的硫酸，鐵定就毀容了?！本彀欀伎聪驐顣允|，沒想到，小小年紀心腸就這么歹毒。

聽警察這么一說，楊方修突然想起剛才在外面看見的小姑娘，估計小蕓潑的就是她。

出審訊室的時候，楊曉蕓突然開口喊了聲。

“爸。”

“別叫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