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們團聚在一起的日子是溫馨快樂的，尤其對于獨自在外漂泊了小半年的文熙來說這個春節(jié)顯得更加珍貴。

姐姐文君除了年三十以外其它時間幾乎與幾個“死黨”在大伯家跟堂姐文麗粘在一起。

寨子里年輕男女很多，節(jié)日里聚在一起玩撲克看光碟成了最受大家歡迎的消遣方式。

幾個同齡的女孩子三翻五次來約文熙都被她婉言拒絕，一些男孩子來家里找弟弟或看爸爸養(yǎng)的蘭花她也會借故離開。

到古樹下面給孩子們講故事或者去纏著奶奶聽故事成了她躲避喧囂的方式。

爸爸媽媽雖然對于她面對外人時的疏離與冷漠早已習以為常但還是勉不了“頭疼”。

“熙熙，你已經(jīng)長大了，將來成家以后勉不了人情往來，你得學著與不同的人打交道啊”媽媽苦口婆心的教導但她不以為然。

“最起碼的人情世故你得懂，這是生活”平常少言寡語的爸爸也開了金口她依舊無動于衷。

“道不同不相為謀，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打鬧鬧簡直就是烏煙瘴氣嘛”她始終一如往常的堅持已見。

“哎呀她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魚有魚道蝦有蝦道，隨她吧”文軒習慣性的出來解圍。

“道路千萬條唯有讀書高，我托舅舅找了一所職高，年后你插班進去”媽媽一臉嚴肅。

“職高？不去，不去不去，我學不進去”她慌亂的搖著頭。

“盡力而為就好，至少拿本畢業(yè)證嘛，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媽媽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我不去，不去不去，我初八就回去上班了，浪費那份錢做什么？而且我根本就學不進去”她一臉倔強。

“別惦記著上班的事了，你那工作也不是長久之計，爸媽就是想讓你以后的路好走一點”媽媽滿眼心疼。

“媽，我們老師，老板給我找了份做編輯的工作，我以后可以邊上班邊兼職寫稿改稿，總之我想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她眉頭緊鎖著向文軒投去求助的目光。

“寫稿是需要知識需要文化的，你就聽爸媽的吧”文軒顯然不站她這邊。

“我不去，不去不去，反正我初八就走了”她氣呼呼的扔下一句話后起身跑出房間。

“由不得你，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媽媽的聲音異常的堅決，她咬了咬牙后加快腳步。

“干嘛去？打電話？”文軒隨后追了出去。

“打你個頭，別跟著我，煩人．．．”她沒好氣的瞪了弟弟一眼后朝古樹的方向跑去。

“姐，祖宗，你不會是因為放不下那小子吧？”文軒依舊跟在她身后。

“跟他有什么關系？選擇上職高我還不如當初正常考高中呢”她一屁股坐在樹下的石板上生悶氣。

“那咱不是考不上嗎”文軒心平氣和的坐到她身邊。

“我．．．”她一臉委屈欲言又止。

“你就聽爸媽的吧，父母永遠都是為孩子著想的”文軒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說什么我也不會去的，生存能力不一定非在學校里學，而且我現(xiàn)在．．．”她稍作猶豫后欲言又止。

爸媽的苦心她當然是知道的，但這違背了她想減輕家里負擔的初衷，因為她知道職高的費用比正常高中高得多。

況且她覺得夜校里也能學到很多知識，只是她現(xiàn)在暫時還不敢讓父母家人知道。

冷靜下來后她回去心平氣和的找爸媽談，但“磨破嘴皮”依舊無濟于事。

“偷偷離開”她在心里默默做好了決定，而且擔心爸媽提前讓舅舅去“打點”她決定提前離開。

晚飯的時候妹妹文馨從大伯家把姐姐文君叫了回來，一家人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明天初六了，舅舅舅媽準備了豐盛的飯菜咱們一起去拜年”媽媽一臉幸福。

“我沒法去，素芝我們幾個約好了明天一起上街，正好我有學習用品需要買”文君首先表態(tài)。

“就你事兒多，一天到晚都快長在你大伯家了”媽媽一臉不悅，文君撇了撇嘴卻沒反駁。

“早上就去嗎？”文熙沖媽媽笑了笑。

“對，今兒晚上都早點睡覺，明兒早點起”媽媽的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嗯，我洗洗先睡了，一整天頭暈暈呼呼的”文熙故意揉了揉太陽穴。

“是不是感冒了？大正月的可盡量別吃藥啊”爸爸一臉擔憂。

“可能這兩天上墳祭祖著風了，不礙事兒的”她沖爸爸笑了笑。

“等著我給你倒熱水去，好好泡泡腳出點汗就好了”文軒放下碗筷快速起身離開，不一會兒就端來一大盆熱水。

“趕緊泡腳睡覺去，文軒這副好脾氣全用你身上了”媽媽沖文軒笑了笑后起身摸了摸她的頭。

泡完腳后她打了聲招呼就匆匆進了臥室。

第二天一早文君如約去找“死黨”而她借口頭暈留在家里。

“壺里熬了仙秀草，你一會兒喝兩杯”對中草藥有一定研究的爸爸臨出門前站在臥室門口叮囑。

“嗯．．．”她柔聲答應。

“午飯前讓文軒給你送吃的回來”媽媽反反復復摸了摸她的頭和肚臍后才放心離開。

確定大家離開后她起床匆匆收拾行李，隨便洗漱后留下一封長長的信然后拉著行李箱離開。

“你果然憋著壞主意”文軒突然出現(xiàn)并擋住她的去路，她驚詫的抬頭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不虧是最疼我的弟弟”她放下行李箱給文軒一個大大的擁抱。

“從你妥協(xié)的那一秒我就知道你會這樣，你想過爸媽會難過嗎？”文軒的聲音有些哽咽。

“唉呀我上著學呢”她將自己半工半讀甚至一天到晚的工作和學習時間段通通向文軒坦白。

“這是好事干嘛不跟爸媽說？這小子，他倒還真是待你不錯”文軒的臉上露出笑容。

“拜托，我剛工作多久怎么可能有錢供自己上學？告訴爸媽不等于不打自招嗎？刨根問底到了還得給我擰回來”她習慣性的嘟了嘟嘴。

“好好照顧自己，爸媽這邊我會安撫，到地方來個電話，還有，沒，沒結婚之前別讓人欺負了”他紅著臉吞吞吐吐叮囑。

“我是會受欺負的人嗎？”她笑著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頭，眼里有淚光閃爍。

“好了好了，我送你”文軒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拉著她離開。

“我在你和文馨書包里放了些零花錢，你告訴她一聲”臨上車時她沖文軒笑了笑。

“紅包還在呢，你在外面才更需要錢”文軒雙眼含淚。

“他把我照顧得很好，像爸媽一樣盡心盡力，像你一樣無微不致”她笑著伸手摸了摸文軒的頭后匆匆上車。

“回去”透過窗戶看見文軒還在原地她沖他揮了揮手并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回到坐位后淚水忍不住奔涌而出。

在縣城等著轉車時林昊打來電話。

“熙熙，昨晚睡得好嗎？”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

“嗯，你呢？在干嘛？”她對著屏幕笑了笑。

“在家里，今天姐姐請黎斌和小凡吃飯，還有在，在想你”他的聲音有點哽咽。

“知道了，現(xiàn)在說話不太方便我先掛了，晚一點給你打”她稍作猶豫之后將電話掛斷。

“喂，熙熙，熙．．．”站在陽臺上的林昊看著已經(jīng)掛斷的電話發(fā)呆。

“好了，這些天都熬過來了不是嗎？明天不就去縣城等她了嗎？”黎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熬？我都快熬瘋了，你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嗎？”他伸手用力的揉著額頭和太陽穴。

“我知道，你至少有盼頭不是嗎．．．”黎斌將目光投向窗外，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憂傷。

“你很快也會找到讓自己牽腸掛肚，想要不顧一切守護的人，說話就畢業(yè)了不是嗎？”林昊的情緒穩(wěn)定了些。

“我的心里沒有位置了”黎斌的目光依舊注視著窗外。

“你小子有目標了？”他一臉驚喜。

“有，家人和你們”黎斌扭頭沖他笑了笑。

“吃飯了，一天到晚粘在一起嘀嘀咕咕沒完沒了”小凡撇著嘴走了過來。

“這不忙著給你找嫂子嗎”林昊沖她笑了笑。

“嫂子？誰稀罕，切．．．”小凡瞪了兩個人一眼后轉身離開。

“那你倒是趕緊給我們找妹夫啊”他拉著黎斌跟了過去。

“輪不到你操心”小凡微微一怔后加快腳步。

“她這是怎么了？吃火藥了？還有從上次一起去夜總會回來后她怎么就不追著你了”林昊疑惑的撓了撓頭。

“女孩子長大了就有心事了，再說她一向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不用管他”黎斌看了他一眼后笑了笑。

“趕緊坐下吃飯，等文熙回來咱們一起出去玩兒幾天”林瀾熱情的招呼大家入座。

“出去？”

“去哪兒？”

黎斌和林昊幾乎異口同聲。

小凡撇了撇嘴后低頭不語。

“五臺山，代爸爸去還個愿，然后去云南大理那邊轉一轉”林瀾笑著在小凡身邊坐下。

“我一會兒先問問熙熙的意思，她不喜歡我自作主張”林昊若有所思的撓了撓頭，林瀾微微一笑后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