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城已經在把「臨淵」的坐標投射到了R18摩托車上。

按照他的說法，如果坐標直接通過克雷伯系統傳遞到陳望的個人終端上的話，那么就算是里昂不追蹤他，其他O5議會的議員也一定會追蹤，那將會直接導致臨淵被科隆城強大的火力網所覆蓋。

陳望當然會覺得古怪，但他沒問。

因為他知道，既然葛城櫻可以潛藏在科隆城，那么花滿城當然也有手段遮蔽R18摩托車的位置信息，這不關他的事。

離開科隆，前往巴別塔去見證他那一點微弱的希望之火才是全部。

陳望架著車，風馳電車一般沿著貫穿整個科隆城的高速直接出城，就是那么大搖大擺地離開，完全沒有遇到什么阻攔。

一望無際，容納著接近3億“人口”的科隆城，終于在三個小時之后消失在陳望身后的地平線之外，他駕車駛出高速公路，進入了無盡荒野。

這片荒野算是科隆城的近郊，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學校曾經組織過郊游，那是他唯一一次進入荒野。

整片荒原上到處都是灰黑的沒過腳面的雜草，直鋪天際盡頭。

“距離目的地還有800米。”

車載導航發出提示時，陳望看到前往展現出一個約有兩公里長，三十米高的鋼鐵堡壘，城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炮臺。

（喲！不愧是先知，車子騎得蠻溜嘛。）

花滿城的思維直接傳入了陳望的腦海。

陳望嘆了口氣，（你不是說會先敲門嗎？）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我忘記了。那我退出來：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家嗎？）

（有意思嗎？覺得自己很幽默？）

（這么嚴肅干嘛，我這不是一片好心逗你開心嘛，真是世道艱難人心不古狗咬呂洞賓——）

陳望打斷了他，（我問你一個問題，這個什么狗屁精神鏈接怎么才能切斷？）

（我不知道啊，我就認識你和葛城櫻兩個活人，這個鏈接只在在你倆身上用過，其實我經驗很少的。）

陳望嘆了口氣，（我挺開心的，不用逗我。謝謝你，下次別這樣了。）

（得嘞！）

鋼鐵堡壘的大門緩緩沒入地面，陳望看見堡壘內部一馬平川，只是用鋼鐵鋪就了地面。

安雯好奇地從他背后探出頭，“這是哪里，好古怪。”

“臨淵。”陳望笑了笑，“防御性堡壘嘛，都是這樣。你看著。”

果然，他這話還沒落地，鋼鐵的地表上升起像是電梯一樣的轎廂，甚至連門打開時都發出了叮的一聲。

只見一個身穿長袍，眼睛上蒙著黑色布條，長相十分帥氣的年輕人站在轎廂里，向陳望遙遙招手。

（沒錯，你看到瞎子就是我，花滿城！）

好吧，花滿城是瞎子。

陳望發動摩托駛入堡壘，他身后的大門再次升起。

（摩托車可以上電梯哦，沒關系的，我的地盤我做主。）

陳望無語，“我就在你對面，你可以用嘴跟我說話了。”

安雯瞪大了眼睛，她根本不理解什么叫可以用嘴跟我說話了——難道他們之前不是用嘴說話？

“哦，對，你看我這個記性，我倒是忘了。”花滿城有點夸張地一拍腦門，“上電梯，別愣著了。”

花滿城按了按鈕，-1。

但這個-1之長，足足走了三分鐘電梯還在運行當中。

花滿城笑說，“我在歷史課上學過，曾經有古人說過，對抗往我之心不死之強敵，要深挖洞廣積糧緩稱王——你看我們這個洞深不深！”

“深。”

“你這人真無聊。”花滿城拍了拍陳望的肩膀，“何必呢，人生苦短，開心點。不過，你女朋友倒是蠻漂亮，怪不得你放不下她。”

“你不是瞎子嗎？”

“我是瞎子沒錯，但不代表我看不見。你們這些凡俗，不管是真人假人都是用光學分辨事物，我可是用心眼，強大的很！”

“強大？”陳望是在忍不住，吐槽道：“強大在哪？”

“就是又強又大。”花滿城張狂大笑，幾乎要把蒙眼的布條給笑飛了出去，“可惜你是體會不到的。不過我勸你哦，不要學我。要真的強大起來，必須要會揮劍斬情根，尤其是不要跟什么人工生命體AI發生情感糾葛。”

陳望默然。

他立刻懂了花滿城的意思。

這人雖然話癆且看上去十分不著調，但陳望能感覺到，他過往的經歷絕不比自己輕松。

陳望嘆了口氣，“還好，你斬的是情根。”

“瞧你這話說的，斬了碩根何談強大？”花滿城神秘兮兮地湊在花滿城耳邊說，“兄弟，我不瞞你，上個月我從科隆城偷了一臺碳基軀體打印機，你想要什么樣的都能給你打出來，而且！你猜怎么著，哥們兒特別擅長捏臉和人體建模——這事兒你可別告訴葛城櫻啊，她要是知道了，我想體驗下真實的人類女人是什么滋味的愿望可要徹底泡湯了。”

陳望再次沒繃住：“要是你不瞎眼就是老天爺眼瞎。”

“哈哈哈，這才對嘛，年輕人放松些，整天苦個臉給誰看？”花滿城說，“下車吧，到了哦。”

下車？

對于瞎子的不靠譜程度，陳望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地下一層出于意料的小。

原本陳望以為這里就算比不上克雷伯數據中心那么龐大，也不至于這么寒酸——大概就算是個三居室大小吧，主控室有幾臺終端，顯然是用來控制堡壘各種防御武器的。

葛城櫻就蜷縮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小小的一只。

她說，“怎么還帶個拖油瓶？”

“哎喲我的小櫻櫻，說話這么難聽干嘛？有朋自遠方來——更何況這可是咱們的同伴帶來的女朋友。”

葛城櫻翻了個白眼，“檢測過了嗎？”

“當然。不用儀器我就能用精神掃描檢測啊，她已經被拆除了克雷伯通訊模塊，雖然陳望的脖子里還有，但是沒關系，早就被我屏蔽了信號！快夸我啊，你看我多縝密！”

葛城櫻再次翻白眼，“白癡。”

陳望皺眉，“你說我是同伴？”

花滿城和葛城櫻異口異聲：“當然！/不是！”

陳望有點想走了。

但嘴里說著不是的葛城櫻還是站起了身，她抄起放在手邊的武士刀說道，“陳望，把脖子亮出來，我把通訊模塊給你拆掉。”

花滿城連忙攔住了葛城櫻，“你能不能溫柔些？你不覺得這個有點太大了嗎？陳望承受不了的。”

陳望又一次無奈嘆氣，“我承受的了。”

“你信任我？”葛城櫻愣了，“明明初次見面我就是要去殺你的。”

“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看見了你脖子后邊的編號：00。”陳望說，“所以，就算花滿城沒告訴我你也是所謂的先知，我也早知道了。而且我知道你不是去殺我的——因為那時的我，光憑是借龍鱗化身的力量根本擋不住你，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