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在群山中依稀可見飛檐蟾壁,半新半舊的屋子散落在群山之中。不是那種古老的白墻黑瓦,也不是青苔遍布。很普通的小村落,如同中原大地上遍布的萬千村落。水泥的屋子,姑且叫做鄉間別墅也不是不可。很大的屋子,里面的東西卻不多,大有空落落的感覺。
“這就是你家院落。”胖子有些驚訝。
“恩恩。”木風有些靦腆。
“老朝,偶回來了。”朝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木風煞有介事的吼著。“這不會就是他家的交流方式吧。”三爺和胖子在后面小聲議論著。
“咳咳。回來了。”蒼老而遲暮的聲音傳來。似是將死之人。“還帶了小伙伴呢?”
一個穿著一身中山裝,松著第一個扣子,面帶笑容的從西廂房中走出,手上還沾著乳白色的豆腐渣。
“這是我爺爺。哦,對了。我叫他老朝。你們也這么叫吧。”木風熱心的向小伙伴們介紹著。“喝茶喝茶。”木風招待著。“帶他們四處轉轉吧。年輕人,坐不住的。”老朝笑著說道,“回來趕好開飯,別走遠了。”
一行人走出黑漆大宅門,心中都不由的升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說不上原因,很是奇怪,就是這樣一種沒來由的感覺。
“這就是我小時候常玩的水塘,旁邊的亭子聽說有些時日了······”一改初識時的話少的形象,化身話嘮。
“我怎么覺得村子的布局怪怪的。”三爺慢慢的逛著,越逛這種感覺越是強烈,情不自禁的嘟囔起來。
“怎么了?有發現?”謝璐問道。
“還沒。不過就是覺得怪怪的。”三爺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有古風”的亭子。
如果這群人從空中看下去的話就會發現整個村子布局的如同一口鐘,而亭子就在鐘壁的無字處,一圈空白恰好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環。
“叮鈴叮鈴”悅耳的風鈴聲傳來。
“這兒是村子上最老的一條街了,每個飛檐角上都懸掛一個風鈴。”木風介紹到。
“Why?”胖子很是好奇,“我們這邊沒有這個風俗吧?”
“我也不清楚,聽說以前這兒鬧獸災,有大能力者布的局,說是能祛魔避災,大家都當個神話故事來聽。”木風一臉的不在意。
“有什么具體的故事?你能說的詳細一點么?”謝璐一臉的著急,心中隱隱覺得這就是突破口,是即將到來的大事件的轉機所在。
“等會吃飯的時候問老朝吧。他應該知道。”謝璐抓著木風就想回去。
“再逛逛,再逛逛,老朝做飯時不喜歡有人打擾的,你回去也沒用。再說也不急于一時。”謝璐聞言知道自己失態了,如果沒有小黑的事,也不至于如此著急。“我馬上帶你們去的地方,你們一定會更感興趣。”無暇的面容帶著狡黠的笑容,謝璐一時都有些認不出木風了,沒想到他還有如此的一面。
“就是這兒。”木風的表情帶著一抹傷感。
殘塔破寺
那是怎樣的一所寺廟啊!
廟很小,站在廟口便可將一切盡收眼底。廟門口沒有金剛,甚至連廟門也沒有。一行人走了進去。
一間大殿,幾間偏房。大殿的一角已經是廢墟一片。沒有佛像,沒有香火,更沒有僧人。有的只是厚厚的灰塵,一張張蛛網,一個傾倒的香爐,孤零零地躺著。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杜牧的詩平添一些傷感。這寺是什么時候存在的,又是什么時候破敗的?在破寺中尋找一番,理所當然沒有找到一點信息。讓人意外的是,在大殿后面竟還有一座塔。飛檐盡斷,瓦片殘缺,塔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坑洼。
這座寺給謝璐一個深刻的印象,不僅是因為它的殘破,更因為一種物是人非的果決。謝璐的腦海中不知如何出現了一些莫名的思想:宗教的出現是因為人類的怯弱,人類需要一種力量讓他們行走下去,于是誕生了宗教。這種力量一開始就存在,在宗教之前,在祖先離開非洲時。神秘的圖騰,口口相傳的神話,傳說,無一不存在一種隱晦的力量。人們借助于此才繁衍至今。當今,越來越多的無神論者出現。他們信奉科學,對一切宗教不以為然。正如魯迅所言:“所謂鬼怪,不過多一只眼,多幾條腿,脖子拉長二三尺罷了。”科學替我們解釋了所有問題,沒有什么是科學解決不了的。但宗教不僅沒有消失,甚至連衰敗的跡象也沒有,為何?
宗教只是一種載體,承載的是第一個人類到如今所有人類所共同擁有的那種隱晦的力量。
它沒有科技力量那么霸道,那么狂妄,只是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每一個人。
那殘塔破寺是一個殘影,過去生活的殘影。我們渴望走出束縛自己的天地,這是人的本性,所以科技發展,我們走得越來越遠,突然有一天,我們迷惘了,我們再朝哪兒走?我們的宿命在哪兒?深深得恐懼籠罩著我們,我們哭了。向后望去,只有那殘塔破寺若隱若現。
“這是什么地方?”謝璐帶著顫抖的聲音問道。
“大師的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存在了,但幾年前一場大火焚燒了這里,沒人知道火何時起,何時滅。大師也是那時候消失的。”木風的眼中一片黯然。
“就是那位贈送你佛珠的大師?”“是的。”
四個人靜靜的站在那里,感受著一股悲愴的氣息,似乎從遠古而來,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
“那是一件破碎的佛門法器。”回去的路上,三爺率先打破沉默。“很厲害?”胖子問道。“很厲害。”三爺鄭重的回答,“不亞于天林寺的七浮屠。”“這么厲害!”胖子情不自禁的瞄了一眼木風手上的佛珠。
“你說有沒有可能大師也去了天荒城?”木風詢問謝璐。“你知道天荒城?”謝璐有些驚訝。“恩。”木風點點頭。想想也是,如此人物,哪怕沒有什么戰力,但閱歷卻絲毫不弱于吾等,知道也不奇怪,謝璐心中釋然。“有可能。”謝璐同樣鄭重的回答。從木風的眼中謝璐看到了如釋重負。
“老朝,我們回來了。”三爺和胖子面面相覷,敢情他家真的如此打招呼。
“剛剛好,飯菜剛上齊。”老朝擦擦手坐了下來。
香甜的米酒配上淡雅的素食。竟讓胖子這樣的肉食動物食指大動,不得不佩服老朝在素菜上的極高造詣。尤其是那不知名的香甜米酒,竟讓三人體內的氣流流動快了幾分,精神凝練了一些,很是吃驚。
“老朝,我想問個事?”謝璐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你是想問風鈴的故事吧。”老朝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謝璐。明亮的眼神竟然讓謝璐有種不可直視的錯覺,放佛一輪太陽。下一眼看去,眼前只有一個和藹的老人,目光平靜。謝璐大吃一驚,背后冒出一層冷汗。
“那我就說說吧。”老朝端起茶杯,輕輕地扣了兩下,吹去浮茶,這才呀了一口。
古代時,這兒是蠻荒之地。不知何時起這兒有了村落。一個白晝之日,天卻像是潑墨一般的黑,一道道紫色的閃電落下,遠處的山林起火,燒紅了天,到處都是魔禽妖獸的嘶吼,勢弱的人類只能無助的在家中祈禱。不知過了多久,天裂了,地開了,墨云漸漸散去逃過一劫的人們舉行了深大的祭祀活動,感謝蒼天的厚德。就在當晚,深山中出現了村民從未見過的野獸,現在我們叫他蟲狼。
老朝頓了一頓,看了一眼謝璐繼續道。
蟲狼很兇猛,開始了屠殺,悲絕的人們沒有反抗的力量,除了祈禱,他們什么也做不了。遠遠地從西方飛過來一座塔,帶著凈光與漫天梵音,大道法則飄落,鎮壓蟲狼。蟲狼王出現了,帶著不知名法器力敵飛塔。同時蟲狼群更為瘋狂的屠殺村民,每殺一人,蟲狼王似乎就更為強大一些。飛塔似發出一聲輕嘆,從每一個檐角上飛下一個風鈴,懸于家家戶戶的門前,蟲狼群見得不到任何好處了,就退去了。
老朝輕輕地放下茶杯。
“這是怎么流傳下來的?”謝璐還是很震驚,沒想到這樣一個村落會有這樣的一個傳說。
“原來村里有不少壁畫的,被毀了嘍。”老朝似乎有些惋惜。
三爺和胖子面面相覷,這個故事可信度很高。因為那座塔他們已經見過,便是那座殘塔,而那確實是一件無量法器,很是強大。只是那些風鈴有可能遺失了大部分,如今所見已不完全是當年的法器。
只是三個人還是很好奇,那群人是什么人?那座塔又是什么來歷?還有異界的蟲狼群為何在遠古時便出現在這一界?那場大災究竟是怎么回事?
靜靜的躺在床鋪上,謝璐大腦飛速轉動著。萬籟俱寂,只有自己的心跳與呼吸聲。紫色的閃電?幾天前出現的也是紫色的閃電,有關系么?小黑還好么?應木風的邀請,一行人在木風家住了下來,沒有回到城里。帶著諸多的擔心與疑問,謝璐靜靜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