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死了吧，不知道是會看見天使還是牛頭馬面呢，在華夏的地界，大概是牛頭馬面來接引入地府的吧。路明非眼前漆黑，感到很疲憊，很想睡覺，即使是這樣，腦海里還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青銅宮殿自毀崩塌，路明非帶著諾諾一路向下，來到逃生的最后一個關卡，只要讓那個把守大門的活靈沾上自己的血，他就能帶著諾諾安全逃離出去了，整個過程顯得是那么順利，路明非都忍不住為自己喝彩，衰了那么多年，總算是在十九歲這年支愣起來一回，還是在自己暗戀的女孩面前。

只是前面太順利了，后面一定會不出意外地出現意外。原本應該是最順利的一環，卻因為一個小小的止血繃帶出了問題。

路明非的血能夠讓活靈開門，這是剛下來的時候就已經驗證過的事，所以路明非不擔心下面有活靈攔路，當初險些困死葉勝他們的活靈，在路明非這兒只是一滴血的事，他身上有那么多血，哪怕龍王上十三道鎖他的血也夠。

然后路明非就傻眼了，他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現在是在近百米的水底，靠著潛水服才能活動，唯一的傷口也被止血繃帶纏緊了，防止發生氣體栓塞，根本就放不出血來。

路明非把那只在水里泡了許久，蒼白的如同死人手給伸進活靈的嘴里，“給我開門?。　?

活靈一動不動，只有青銅宮殿崩塌的聲音在他和諾諾的耳邊回蕩。

“快啊，只是要你的一滴血。”諾諾在他頭頂大喊。

是啊，只要一滴血，可是現在一滴血也沒有啊。

路明非把手抽了回來，拔出匕首，咬牙在手掌上開了一個口子。

“你不是喜歡我的血嗎，怎么不吸了，你特么倒是快吸?。　焙貌蝗菀讛D出幾滴血，血珠在接觸水后立刻消散，根本沒有碰到活靈的嘴，氣得路明非破口大罵。

“別急。”諾諾說，“慢慢來，還有時間?！?

“別急，別急，別急……”路明非不斷念叨著，可是他怎么可能不急，青銅宮殿崩塌的聲音越來越響，他現在不僅急還很怕，連拿刀的手都是在顫抖，在打不開門，他就要和諾諾被埋在一百多米的水底了。

拼命地擠也擠不出一滴血出來了，手腕上的止血繃帶阻止了血液向手掌流通，一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凍結在銀行卡里的錢，只能看沒法用。

“媽的拼了！”路明非忽然生出惡向膽邊生的感覺，簡單說就是熱血上涌，頭腦開始發熱。

路明非猛地撕掉那個止血繃帶，那根救命的繃帶，不僅是鎖住他的血液，也是鎖住他在水底救命的氧氣。

鮮血失去了束縛，順著血管流入蒼白的手掌，從路明非割開的傷口涌出，又瞬間隨著水流飄散。

“你給我開門??！”路明非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活靈的嘴里。

活靈有了反應，它張開自己的大口，漩渦將路明非和諾諾一起吸了進去，身后，是徹底崩塌的青銅宮殿。

氣泡順著潛水服的缺口涌出，冰冷的水流又從缺口涌入，很快灌滿了路明非的嘴。

這就是死亡的感受嗎，為什么會那么冷，怎么也沒有人來迎接？不管是天使還是牛頭馬面，總得來個人接一下吧，好歹給我指個路啊，路明非心里吐槽。

“你還沒死，哥哥?！蹦泻⒌穆曇繇懫?，“有人正在救你呢?！?

“是你？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兒？”路明非睜開眼睛，發現他正躺在江面上，遠處是處在火海中的摩尼亞赫號，而他的旁邊，則是一個穿著西裝的小男孩，曾經數次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路明非面前的那個小男孩。

“我是小惡魔，惡魔當然能隨時隨地出現在任何地方咯。”小男孩一揮手，江面上出現了一把躺椅，躺椅旁邊還有一張放著飲料的小桌子，男孩躺在躺椅上，端起旁邊的飲料，愜意地喝了一口。

“喂，你這是來度假來了嗎?！甭访鞣悄康煽诖舻乜粗@一幕，“給我也開把椅子，哥哥還站著呢，身為弟弟這么舒服的躺著，像話嘛?！?

“我還以為哥哥你著急回去呢，所以就沒為你準備這些，抱歉啊，下次一定準備充分再來見哥哥你。”

“我為什么要急著回去，反正每次來見你，外面的時間都過的特別慢，正好在這里休息一會，等會回去還要努力往上游呢?！甭访鞣且黄ü勺谔梢紊希巴赃吶ト?，你這么小的身軀，還霸占這么大把椅子，不浪費啊，下次記得給自己準備把兒童椅?！?

“哥哥你還是這么不要臉?！蹦泻⒙犜挼亟o路明非騰出位置，兩個人躺在一張椅子上，遠處是火海中的摩尼亞赫號。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句話沒聽過啊，我要是那么要臉，還怎么長這么大啊?！甭访鞣菬o所謂。

“哥哥，你這沒臉沒皮的態度，怎么一到追女孩子的時候就沒有了?！?

“這不一樣的啊……”路明非抬眼望著昏暗的天空，為了活著當然可以不要臉。

“愷撒比你有錢比你帥，關鍵人家還比你早遇到諾諾，都已經追到手，成了正牌男友。你如果還要臉的話，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蹦泻⒌穆曇舫錆M了蠱惑。

“無所謂啦?！甭访鞣前胱饋恚柫寺柤?，“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很衰很衰的衰仔，為了活著已經沒臉沒皮了，女朋友什么的更是奢望啦?！?

“可是現在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就在眼前，你不想把握一下嗎？”

“什么機會？”

“當然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機會啊，哥哥。”男孩說，“你在青銅宮殿里表現得那么拽，豁出命去救的女孩，為了救你，可是準備脫下自己的潛水服給你穿上呢。”

“什么？”路明非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哥哥，有時候你還真的是很愚鈍啊。”男孩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被救活啦，就不要再賴在我這里了，兩個男人躺一張椅子上真的很別扭。”

“啊……咕嚕嚕”路明非被男孩一腳踹下椅子，毫無防備的他嚇得大喊出來，然后就發現自己嘴里被灌滿了冰冷的江水，臉都被憋紫了。

“嘴別張那么大?！敝Z諾捂住路明非的嘴，把呼吸器重新連上自己的潛水服，“我們已經出來了，還得游一段時間才能上去，你的潛水服已經破損不能用了，不過別怕，我把我的這套脫給你用。”

諾諾說著，就要拉開自己潛水服的拉鏈。路明非睜大了眼睛，他知道諾諾潛水服里面只穿了一套泳裝，這要是真的把潛水服給脫了，那畫面該是多么的刺激，光是想想鼻子就有些癢了。

“嗚嗚……”路明非搖頭。

“沒事的，我受過的訓練比你長，閉氣的時間比你要久一點?！敝Z諾拉開拉開潛水服的拉鏈，在頭頂射燈下露出一抹象牙般白潤的肌膚。

“嗚嗚……”路明非按住諾諾的手，打斷了她動作。

在諾諾不解的眼神中，路明非仔細回憶楊寧教過他的避水訣，忍者全身酸痛，費力地施展出來。

“呼……”路明非深呼一口氣，“喂，師姐能聽見我說話嗎？你快把潛水服穿好，我堅持不了幾分鐘的，要抓緊時間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