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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魔鬼的好奇

兩米多高,接近半個手掌粗細的門板雖然不甚結(jié)實,但是帶著如高速列車般兇猛的氣勢的它依舊扇飛了一只自以為抓住了機會,試圖襲擊葉勝和酒德亞紀的失控混血種。

索命的敵人忽然變成了一個被運動員用力擊飛的棒球。

它飛出的身體幾乎鑲嵌在了影廳的墻上,門板則在遠超他承受極限的重擊下幾乎徹底損壞。

失控混血種飛出的身體幾乎擊碎了放映廳的一層墻壁,整個影城都在這暴力的一擊下震了一震。

堪比一輛疾馳小轎車帶來的沖擊可不是誰都能撐下來的,鑲嵌在墻上的那只怪物幾乎半個身子都被重擊砸成了粉碎。

破碎的門板揚起煙塵如帷幕,就連另外兩只怪物都一時在巨大的沖擊下一時不敢動彈。

迅速掃視了一遍這間昏暗的放映廳,路明非迅速判斷著當(dāng)前的局勢,那幾只猙獰的怪物身上雖然殘存著一點屬于人類的形態(tài)要素。

但是鱗甲,利爪,以及怪物脊椎處隱約的倒刺,怪物一身的接近于傳說之中的“龍”的要素,以及他們那毫無理智的狀態(tài)依舊讓路明非在第一時間把他們鎖定成了敵人。

在突襲的間隙路明非同時也注意到了已經(jīng)瀕臨死去的葉勝,他毫不猶豫地發(fā)動了自己在哦另一個世界里歷經(jīng)死別才獲得的能力。

那雙永遠下垂的雙手再一次出現(xiàn)在路明非的眼前,如同融化黃金一般熾熱的眼眸在昏暗的放映廳內(nèi)亮起。

某種不可違背的指令在那個沉穩(wěn)的聲音之后被世界執(zhí)行,葉勝在死神的面前高調(diào)地走過又走回,他的所有傷勢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被治愈。

酒德亞紀抱著恢復(fù)了傷勢但依舊沒能恢復(fù)體力的葉勝一時呆住。

路明非站在他們的面前一臉殺氣騰騰,比起酒德亞紀期待已久的援軍看起來更接近于一個剛剛黑吃黑出來的悍匪。

放映廳入口處則是諾諾和零在警戒,她們在防備怪物們被逼至絕境之后的逃跑。

“你們沒事吧?”

悍匪對酒德亞紀說著,但眼睛卻依舊死死盯著剩余的兩只踱步警惕著的怪物。

雖然失去了唯一的武器,但路明非看起來依舊是那么鎮(zhèn)定,像是隨時上前準備搏殺一樣的步伐站姿看著就給人專業(yè)的感覺,他的警戒姿態(tài)更是一刻也沒有放松。

她說錯了,這應(yīng)該不是什么普通的兇殘悍匪,應(yīng)該是一個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精銳兇殘悍匪,酒德亞紀在心里糾正著。

“你是路明非?”

酒德亞紀遲疑了一下,詢問出聲。

倒也不是她健忘認不出這一位自己前兩天才面試了的學(xué)生,實在是現(xiàn)在況過于危急而路明非現(xiàn)的姿態(tài)又實在太過豪邁。

雖然欣喜于路明非為他們帶來的戰(zhàn)果,但巨大的沖擊依舊讓他們感到震撼,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未入學(xué)的學(xué)生能有如此恐怖的戰(zhàn)斗力,簡直像是一頭人形的怪獸。

還有他對世界下達的那種詭異卻恢宏,在轉(zhuǎn)瞬間治愈了葉勝的未知言靈。

酒德亞紀自信在言靈學(xué)上從來沒有偷過懶,但正因為如此路明非的言靈才會讓她如此詫異,歷史記載之中龍族的血戰(zhàn)總是孤獨且勇猛。

就像是圣經(jīng)之中記載的萬軍之主,那些尊貴的龍王們雖然總會在戰(zhàn)爭之中帶上自己的千軍萬馬,但他們真正擅長或者習(xí)慣的,往往只有孤軍奮戰(zhàn)。

龍族不該有這樣為其他人療傷治愈的言靈,永生的孤獨生靈只配擁有敵人和仆從。

路明非并不知道自己的言靈給二人帶來了多大的疑惑,他沒有回答這句顯而易見的疑問,而是關(guān)切地詢問著。

“傷勢恢復(fù)得怎么樣?”

雖然眼睛都不肯挪動一下的樣子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一點高傲,但酒德亞紀能夠理解他的行為。

他在脫離戰(zhàn)場之前始終保持著警戒,這是一個戰(zhàn)士應(yīng)有的素養(yǎng)。

“能夠保護好自己嗎?”路明非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著,仿佛絲毫不在意剩下的兩只怪物。

酒德亞紀努力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等人沒事,然后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樣,對著兩手空空的路明非擲出了自己僅剩的武器。

雖然現(xiàn)在他們二人依舊沒有完全脫離危機,但現(xiàn)在作為主戰(zhàn)力的人是路明非,這把短柄的肋差很明顯還是交給他更能發(fā)揮作用。

路明非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這柄武器,隨手甩出幾個刀花,兩只怪物像是察覺了什么危機一樣嘶吼出聲。

戰(zhàn)斗的局勢達到最高潮,整個放映廳都陷入了難言的寂靜,門外的工作人員似乎察覺了里面的異常——厚實門板如同炮彈一樣的重擊聲超過了隔音棉的極限。

見到過葉勝以及酒德亞紀證件的總經(jīng)理焦急地招呼著群眾疏散,他大概以為警察們正在放映廳里和“罪犯”火并。

趙孟華和蘇曉檣等人似乎正大聲尋找著失蹤的老路和零,工作人員則一邊拍著胸脯保證會疏散出每一個人,一邊拉著這幾個小年輕們往樓下撤離。

而就在這對峙的緊張時刻,忽然一陣違和的掌聲從陰影里傳來。

怪物與酒德亞紀等人的動作驟然停止,時間就像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拉長。

路明非意識到了這種詭異的情況,雖然說這一次他沒有與零對視,但他轉(zhuǎn)身看向陰影,那個自稱他弟弟的小男孩卻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與上回不同,這一次的他似乎提前做好了更多的準備,路鳴澤并非再一次踏入了路明非的意識海,而是如同投影一樣切實又虛無地出現(xiàn)在了路明非面前。

“你現(xiàn)在來這里干什么?難道你想趁這個時機給我安排什么任務(wù)?抱歉我現(xiàn)在很忙的誒!”

路明非皺了皺眉頭,這種并非發(fā)生在他的意識海的交鋒,即使他一時間也很難想到什么反制的辦法。

這個小魔鬼一般的人總是能給自己帶來一點意料之外的新奇東西,上一次是侵襲自己的意識海,這一次又是如同投影的又一個新玩意兒。

還有這種如同拉伸了時間的詭異能力

……得想一點新的辦法來克制他了,要是他繼續(xù)這樣肆無忌憚下去那還得了?路明非在心里暗暗計劃著。

“我的哥哥啊,你看起來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哦!”

魔鬼一般的路鳴澤靜靜地依靠在放映廳一側(cè)的墻壁上,歪了歪頭露出了一點探究的表情,打斷了路明非心中的思路。

這位自稱路明非弟弟的家伙確實足夠了解路明非,他總是很輕易地看出路明非有沒有在心里打著針對他的壞心思。

“不過,我這次過來可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想看看哥哥在遇見這種情況下又會如何做出選擇。”

路明非看著故弄玄虛的路鳴澤好歹沒一把丟出自己手里的肋差,只是考慮到自己手上的已經(jīng)是自己最后的武器,最后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他嘆了口氣,示意自己的這位弟弟繼續(xù)說下去。

“你就不好奇他們?yōu)槭裁磿兂蛇@個樣子嘛?”

“他們雖然看起來像是怪物,在外表和血統(tǒng)上已經(jīng)無限接近了人類的最大敵人也就是那些純血的龍類。”

“但其實,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他們也是人類哦。”

路鳴澤毫不在意自家哥哥那滿眼的無奈,看著自己面前凝固如雕塑的幾只死侍,伸手像撫摸寵物一樣摸了摸他們身上粗糙的鱗片。

或許是因為這些失控混血種的血脈等級不夠。

比起路明非曾經(jīng)在幻覺中看見的那些古奧森嚴的尊貴生物,他們看起來更接近于長滿了蛇麟的變異生物。

而真正地感受到那些鱗片的粗糙之后,路鳴澤忽地又變了一副表情。

就像是摸到了什么骯臟的東西一樣,他從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塊方巾,仔細地擦拭起了自己的手掌。

“說起來他們或許也算是一群可憐人呢,掙扎在那些人造藥品帶來的歡愉之中不可自拔。”

“好不容易獲得了自以為的救贖,從一位小賊那里獲得了一些粗糙的藥物,挽救了自己即將崩潰的理智。”

“可自以為獲得了恩賜的他們完全沒有意料到的是,他們所獲得的那些藥物不過是毒蛇舔舐過的鴆酒。”

“他們以為自己獲得的是如同那部名為《永無止境》的小說里的nzt-48一般可以逆天改命的藥物,他們以為自己能借此擺脫毐品的折磨。”

“可誰知,深淵之后,不過只是下一個深淵罷了。”

路鳴澤緩緩靠近自己的哥哥,用無比認真的眼神和他對視。

“平凡的生命正如野草。根本不深,花葉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陳死人的血和肉,各個奪取它的生存。”

“當(dāng)生存時,還是將遭踐踏,將遭刪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

“這是他們對自己的評價,他們認為自己是野草一般掙扎著活下去的生命,遭到迫害,卻在深淵中試圖為更多的人帶來救贖。”

“他們從未僭越人類理智寫成的底線,他們期待著脫胎換骨的那一天,期待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夠成為Neo和the one一樣的人,就像當(dāng)年的你一樣。”

“我親愛的哥哥,我知道你愿意為了人類沖鋒向前。”

“但當(dāng)你知道了他們不過是一些不幸的普通人之后,你還會毫不猶豫地揮動自己手上的肋差,為他們的生命介錯嗎?”

路鳴澤揮揮手,那幾個倒霉家伙的一生在路明非面前浮現(xiàn)。

這個魔鬼帶著自己的哥哥一起欣賞著別人的人生。

他好奇自己的哥哥到底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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