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人來，帳內忽得安靜，又忽得爆笑出聲。幾個面相兇惡的男人走了出來，其中一人還揪著一女子的頭發，那女子被重重摔在地上。女子縮在一角，面色驚懼，但眼神卻很堅定。那男人朝女子啐了一口，罵道：“等會好好看著，若還不聽話，你們姐弟三人就如她一樣。”幾人撿起帳外豎著的木棒，走了出來。

栩落被圍在當中，他們似狼群見了獵物，個個紅了眼，齜牙咧嘴，興奮至極。栩落撿起地上一段樹枝，那樹枝纖細，枝葉卻異常的堅韌，上面還豎著根根小刺，稍不注意，就扎進皮肉。栩落心里竟有些興奮，緊緊把樹枝握在手中。

先是兩個男人舉著木棒襲來，力道甚大，帶著呼呼的風聲。那根樹枝似軟劍般，抽在二人的臉上，速度之快，讓人猝不及防。那小刺扯得皮肉翻飛，頓時傳出幾聲慘叫。幾人一看，都不敢再輕敵，紛紛入局。栩落下手穩準狠，專挑裸露在外的皮膚抽打，那根樹枝竟被她使得出神入化。不一會，幾人便捂著傷口停在一旁。僵持片刻后，帳中走出一個城役打扮的男子，男子細眉長挑，狹長的眼中透著狠厲。幾人見狀，便退在一旁。城役男子長鞭一揮，便把樹枝抽成幾截，又是一揮，栩落被抽出幾米遠，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背頓時一陣灼痛，緊接著又是一麻。耳中傳來那陰陽難辨的聲音：“受殺威之刑，不準使用武器，你犯規了。”若是法力未封，這兩鞭連衣角都沾不到，栩落忍者疼痛站起身。

“既然雙方都無事，繼續吧。”男子話落，身后便有棍棒攜風而落，栩落行動明顯遲緩幾分，躲過身后，沒能躲過身側，幾棍落下，口中盡是腥咸。耳中笑聲，罵聲，奚落之聲，不絕于耳，還有打在身上的悶響。

一聲“夠了”，戛然而止。幾人似乎還未盡興，一人小聲嘀咕著：“算了，上面交代要留口氣的，咱們下次再玩。”幾人大搖大擺地散去，瑟縮在一旁的女子，把栩落扶回了女舍。

夜尾草舒了又卷，卷了又舒。若不是這姐妹二人的照顧，栩落背上的傷，想必會潰爛吧。栩落穿著她們給換上的衣物，那衣服有股青草的氣味，女孩說，怕她會嫌棄衣物上的霉味，特意在衣物上薰了草香。栩落謝過，現在的她那里還有心思在意這些。

過了幾日，栩落便可以走動了。那些人下手雖重，卻未傷及要害。有人過來傳話，讓她過去。這次栩落沒抗住幾下，便趴在地上。一人用木棍捻著她的手指，“求我，說不定我便饒了你。”

栩落冷笑出聲，“滾。”

那手指蝕心般地痛，片刻便血肉模糊。那人繼續道：“你還記得被你削去手指，刺瞎眼睛的人嗎？”栩落對于刺瞎別人眼睛，只記得鳳鳴一人。

那人又繼續道：“記起來了？”說著摘去手套，里面只剩一根手指，光禿禿地立在手掌上。“放心，我們幾個會常常照顧你的。”

栩落趴在地上，過了好久，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在她身旁蹲下，“我們還真是有緣呢！”那聲音戲謔，三分笑，七分嘲。

栩落抬頭，那蓬頭垢面的人似乎有些面熟，“你是，屠也？”栩落爬起來，坐在地上。

屠也笑道：“北域掌門首徒，風王的寵兒，也會落得如此地步，哈哈哈······”

栩落看著他，此人氣息不穩，臉色清白，卻依舊有力氣嘲笑別人，不由得跟著笑起來。若旁人不知，還以為他們在講什么有趣的笑話。

屠也順順快要笑岔氣的自己，“仙尊老兒的心比寒玉洞還冷，你那師父跟他一樣無情，說不定你比我這將死之人還要早死。”

栩落未理他，站起身往回走。屠也跟上她繼續道：“咱倆論起來，你要叫我聲師叔呢，從鳳羽那論，我也算你半個家主。”

“滾開，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栩落面無表情。

“北域，鳳羽都不管你死活，你說咱倆境遇是否很像。”

栩落眼中閃過一絲嫌棄。

“哎，何必呢？服個軟，撒個嬌，自會有人來救你。”

“然后呢？”栩落定定地看著他，那眼神甚是清明。栩落也委屈，甚至覺得快要撐不住了，可是向誰說呢？那高高在上的鳳王，說完繼續回月光谷做個籠養的金絲雀？回想當初，月光谷中撒潑，耍賴，但沒有撒過嬌。那時他是她的一切，可他呢，一走了之，連個人影都找不到。若說無情，栩落早已見識過。

這已是第五次了，新傷疊舊傷，體力變得極差。栩落指腹摩挲著一截斷枝，那是被鞭子抽斷手里剩下的一截。每走一步，傷口都撕裂般的疼。今日氣氛與前幾次不同，栩落被帶進了帳篷。帳內眾人飲酒作樂，有人提議：“不如今日換個花樣，若你能給幾位唱個曲，跳支舞，今日便饒了你。”

栩落眼皮都未抬一下，“不會。”

“不會？那你是如何討你主子開心的？”

“你這就不懂了，人家靠的哪是這些。”

“靠的是什么？”

耳邊污言穢語，不堪入耳。栩落沉著臉，當做沒聽見。

“能討得北云掌門歡心，更不簡單呢！”

“跟我們說說，你都是怎樣伺候你師父的。”

栩落指甲扎進肉里，卻面如秋水，眼波流轉，淡淡一笑，“你過來，我給你好好說說。”

那人眼睛再也無法從她臉上挪開，直直地走過去，“小美人，若早這般，叫我如何下得去手。”到近前，俯耳欲聽，一群人哈哈大笑，都等著看熱鬧。

栩落慢慢湊過去，在那人耳邊輕聲道：“說我可以，辱我師尊者，死。”那修長的手指間突然多出一根樹枝，那樹枝頂端被磨得尖銳無比，輕松地扎進那人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