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何必生氣呢?何必打架呢?傅大人還沒有救出來,咱們還困在這里!”寧采臣苦口婆心。
錦衣少年冷笑道:“昨夜匆匆而過,誰知道傅大人是不是已經被押解過境。”
燕赤霞漠然道:“昨天晚上,不要說傅大人,就算是一只麻雀,也沒有飛出這座山!你們睡得安心,我們卻不得安寧!”
錦衣少年本來就是激將,想要知道傅大人的下落,聞言松口氣,不理會燕赤霞,對傅秋池道:
“傅大人一路遠行,必然困頓不堪,那些官兵又都是懶散的貨色,想必昨夜不曾過境。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經過這里。”
押解犯人,一般都是走陸路,遠的話,會走水路。從京師押解兩廣福建,按道理不應該走金華這條路,最多,經過寧波杭州罷了。
也不知道國師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傅大人走陸路,說不定,是想要游街?
傅秋池道:“這一路,曲折無比,看起來不像是要盡快押解家父,倒像是在游玩一般,花費的時間也遠遠長于以往,奸臣手段毒辣,心思叵測,我們還是要多加小心。”
說到這里傅秋池的內心又忍不住波濤洶涌。
心中又是希望父親能夠走慢一些,省得勞累了筋骨。
又是希望父親能夠走快一些,好早早救下來。
另一個俠客忍不住說到:“這些年,怪事越倆越多,京師遍布妖人,一個個蠱惑圣上,甚至有人號稱佛道高人,來蠱惑圣君,可謂是可惡至極。”
他說的就是慈航普渡,這個喇嘛看起來有些本事,可是偏偏說的話對朝廷是一點好處沒有。
此人靠著皇帝,權勢滔天,已經嚴重影響了朝政。
“言路閉塞,百官昏聵,這樣的朝廷,已經靠不住了!”
錦衣少年剎那間說道:“只有傅大人,還兩袖清風,一心為民,救下她,蒼生才有希望。”
寧采臣聽了良久,插嘴道:“可是,如果傅大人就這樣救出來,也不過是庶民而已,怎能為天下效力呢?”
傅清風道:“胡說八道!我爹就算是被救下來了,也不會再為朝廷做事。我爹說了,他一心一意,只想著為百姓謀取一條生路,既然朝廷做不到,那我爹就一定會歸隱山林,著作學說,從此不問世事。”
高良道:“那么,傅大人救下來的意義何在?”
眾人一陣沉默。
這群人,除了傅家兩個小姐只是單純的想要救出父親,其他人都是各有目的。
比如說高良,想要的就是傅大人門生遍地的資源。
而錦衣少年,則是想要傅大人的名望。
從未有人問過傅大人是不是愿意,傅小姐是不是愿意。
傅秋池和傅清風兩個女子看著眾人爭奪得厲害,身上殺氣一陣陣的洶涌,只覺得心里發冷。
“姐姐,爹為百姓做了這么多的事情,可他們卻一點都不在意,他們,他們太過分了!”
傅清風只是一個小女娃,還沒有看透世間的本事,當即覺得心里憤憤不平。
傅秋池左右看看,輕聲低語:“妹妹不要多說,你看看左右。”
傅清風看看左邊,張牙舞爪好似妖魔。
看看右邊,人模狗樣不像是好人。
心中越發的寒冷。
若不是要救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她恨不得一下就逃離這里。
高良不知不覺來到兩姐妹身邊,輕聲道:“在這世上,沒有實力的,就是魚肉。有實力的,才能著手下棋。兩位姑娘不必奇怪,這世上的種種從來都是如此的。”
傅清風見他過來,立刻閉上嘴巴。
打心底就不喜歡這個男人,上來就纏著自己姐姐。
好在傅清風也有一個天敵,那就是她怕鬼。
小卓巴拉自己眼皮,露出一個恐怖的窟窿,又隱身只露出一個腦袋,恰好在傅清風面前。
這女娃子一聲不吭,兩眼一翻就昏倒在地。
高良視而不見,只是上前捉住傅秋池的小手道:“或許在你眼里,我也是一個勢利眼的人。實際上,你眼光很好!我就是這么一個人!除了我的親人,我誰也不在乎,誰也不親近。見到了你,總覺得很是面善,這才是我給你出主意的緣故啊。”
傅秋池一把掙脫他的魔爪,嗔怒道:“所以你就任由我妹妹摔倒在地?有你這么做姐夫的么?”
說完,她的臉蛋下意識的一紅,莫名其妙的,原來她竟然將賭注當了真。
高良心中暢快,連忙上前扶住兩人道:“世道艱難,你也別怪他們。這世上,土匪多如牛毛,人心墮落,唯利是圖。他們能夠站出來為岳丈出力,已經很了不起了。”
傅秋池看看傅清風,一邊輕柔的撫摸妹妹潔白的臉蛋。
連日的風吹雨打,這個嬌小姐,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這么一想,不由得傷心落淚。
淚珠,一點點的落在傅清風身邊的地面上,沒有激起任何的水花。
“是的,沒錯。都說鬼魅害人,可世間人害人,人殺人,甚至人吃人比鬼魅殘害的要多得多。人心如鬼魅,我又能怎么辦呢?我,我連妹妹都照顧不好。”
說著說著,傅秋池越發的哀婉起來,雨打芭蕉,很是嬌柔可愛。
高良又一次心動,忍不住再次抓住傅秋池的雙手,忍不住吟詩:“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望月行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傅秋池萬萬沒想到,一個只見了兩面的人竟然在自己面前吟了這么一首情詩,當即臉色通紅,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面。
“少俠,你,你……”
高良說出來才覺得不對,連忙道歉道:“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一看到你無助的樣子,我就忍不住……真的,我只是一個武夫,大字不認識幾個,從來不會吟詩作對,這一次,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
就像男人在乎女人的第一次一樣。其實女人也很在乎擁有男人的第一次,比如說初吻,比如說初次什么什么的。
傅秋池聞言心跳如雷,只覺得頭暈暈的,臉熱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