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就讓妹妹覺得陰陽怪氣，倘若妹妹就此生氣發了火，顯得其有些小題大作。

若什么也沒說，心里又實在別扭難受的緊。

吵架沒吵過，斗嘴沒發揮穩當，方沁直接開始委屈：“哥就知道欺負我，哼！”

有哥哥疼的人才配掉眼淚，因為哭起來有人看。

方良最是受不了這個，當即發出了杠鈴般的嘲笑聲：“你怎么連眼淚都不掉呢？哈哈哈！”

嗒嗒的眼淚六月的雨，說下就下。

當方沁真的開始落淚時，忽然間方良內心真的有感受到一股疼痛，可笑聲又完全停不下來。

因為，這事情實在太荒謬了！

被劇烈的荒誕感控制著情緒，身體很誠實的發出了，比之前更大的嘲笑聲。

異樣的舉動引來旁人注視，方良對此毫不在乎，因為他本來就是在等人。

最后還是妹妹臉皮更薄一些，淚眼婆娑的拉著哥哥走了。

稍遠離了人群，不再引起旁人怪異眼神矚目，眼睛有著紅腫的妹妹忽然想起來。

“我們什么時候在那啥東市，有個親戚？”

問起正事，方良收起自己笑聲，說道：“既然你知道沒有，那肯定就是沒有。這城里有沒有東市我都不知道，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

妹妹有些遲疑，倒不是對騙人有多大感覺，而是對有問必答的燕冷，那豪爽的性格有著好感。

所以這防的是燕冷，心里就有些別扭。

方良倒是沒有過多在意，說道：“也不是什么事，當真遇到了棘手的麻煩，在他來找我們之前，我們去找他便是。”

這一說，方沁才記起他們是來城里干嘛。

撒謊似乎才是一個很好的方式...

“那我們現在要干嗎？”方沁又問起這個問題。

方良言簡意賅的說道：“等。”

“等？”

方沁重復了一句，實在想不明白這個等字內里的玄妙，沒有一個文化在背后支撐，又閱歷不足，智慧不夠。

確實很難理解！

方良沒有與方沁解釋的打算，徑直走了。

想著的是，連這種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解釋了也沒什么用，與其浪費唇舌，互相在這里折磨著浪費彼此的生命時間。

不如，去干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所以方良選擇了直接走人，去看看這世間的美妙。

當城池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時，每一個毛孔里面都透露著骯臟的血液。

但這些毫無阻礙，方良就是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

上次？

上次是進城辦事，而這次才是真正第一次領略城內的風光。

城池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比起方良前世的千萬人口級別的城市，更是差遠了。

而且或許是這個世界的人體質天生強大的原因，也沒啥衛生管理可言。

空氣中彌漫著畜牧的騷味、糞便、人身上的汗酸味，以及混雜上食物的香味、胭脂水粉味、酒味。

混雜的味道怎一個酸爽了得，若不是久居于城內的人，一時間還真的難以接受的了。

唯一的差別或許就是，城內由于地形相交外面的廣闊要來得狹小許多，人口密集程度就非常高。

而人與人之間一旦聚集就會顯得極為熱鬧，這份喧囂也就成了一道獨特的靚麗風景線。

方良從一開始緊皺著眉頭，從發自內心的抗拒到鼻腔適應這種味道以后，學會了欣賞。

人類對環境的適應程度，或者說對自我高要求而不墮落的自控力，由此可見一斑。

已經完美融入人群的方良，右轉右拐其實也沒走出多遠，方沁才沒有因此在人群中跟哥哥失散。

左拐右拐中的方良，像極了一個活脫脫的土包子，對什么都感到極為好奇。

這里瞅瞅，那里戳戳，動了又不買的行為，受盡了攤主勢力的白眼。

只不過開門做生意，也不好跟人生氣就是了。

新奇感過去之后，方良很快就失去了興趣，這時才想起正事還有自己妹妹來。

抬頭打量著自己其實也沒走出去多遠，也就把剛提起的心放下來，生怕李家底下的嘍啰找不到他。

轉頭欲回身尋找妹妹，就看到一處寫著《珍寶閣》的地方。

這一下子，才熄滅的好奇心就死灰復燃了。

方良滿腦子想著的就是，各種小說、現實里半真半假的撿漏橋段，內心就是一陣火熱。

怎么也按耐不住，此刻他就覺得自己是天命的主角，最有德之人，這天下寶物都應該他占據了。

鬼使神差之下，也就走進入了這《珍寶閣》之內，就連妹妹也給忘記了。

好在妹妹一直有跟在身后，隨著方良的背影一同進去了。

走進店內，裝潢非常冷淡低調，一點也沒有設想中的奢華，甚至也沒有方良想象當中，各種奇異之物擺滿了展示柜臺。

舉目望去，就像是一間當鋪一樣，只有一處在防護之后的柜臺，防護用的還是鐵質。

將后面的柜臺圍了一個滿滿當當，將這個屋內用防護分了兩半，幾乎將安全兩個寫滿。

當這樣的防范，無疑會讓顧客有一種被刻意針對的不舒服感，可理性又在述說著，這樣防備極重的地方，才是真的有著珍寶。

柜臺后面坐著一個老人，老人拿著手掌大的紫砂壺，滿口品著茶，臉上寫滿了趕客二字，只是瞥了一眼進門的方良，一點也沒有很熱情的樣子。

倒也不是店大欺客，而是老人做了一輩子掌柜，早就學會了看人下菜碟。

從方良一進門，掌柜的從方良的身無一物的衣飾及布料，還有那滿眼新奇四處打量的樣子，就判斷出來了，這是個剛從農村新鮮出土的土包子。

掌柜的似乎都能從方良身上，聞到那股洗不干凈的泥腥味！

這樣的人又能會是什么重要客戶，多半也就是好奇下，又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進來看一個熱鬧。

自詡閱人無數的掌柜，對于這種進店花不起錢，又不是以后花得起錢的潛在客戶，待見的起來就見鬼了。

我有讓人直接將方良轟出去，掌柜的都覺得自己是人老了心腸軟，太過善良！

方良也沒有覺得自己平白矮人一等，沒見著有什么展示品，就往柜臺處走去了。

“你這珍寶閣，珍寶兩個字寫的那么大，怎么一點珍寶也不見得？”

開門見山的問到掌柜，珍寶閣掌柜雖然心里多有嫌棄，但還是保持著公事公辦的態度，只是態度極為冷淡。

道：“平白給人見到了的東西，那還能叫珍寶嗎？”

‘怎么不能？’方良想要這般反唇相譏。

但內心又想到，前世雖然有博物館這種東西，展覽著許多珍貴的文物。

算是將珍寶展示與人看，但又一想，這些展覽大都是要收昂貴的門票，又不是都能免費隨便看。

而且某些國家的所謂展覽，更像是對曾經輝煌的歷史，對自己搶來的戰利品的展覽。

所以方良就將自己想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這樣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落在掌柜的眼里。

更加篤定了珍寶閣掌柜心里一開始對方良的判斷，而且還覺得自己言語拿捏住了方良，臉色越發盛氣凌人。

無疑令注意到掌柜眼色的方良，心情有些不悅，語氣生硬的說道：“口氣這么大，說出幾個沒聽過的名字出來聽聽！”

年輕人率先發起挑釁，老年人在掌柜生涯中不說見得多了，這樣子的挑釁，但也為數不少。

然而這樣的挑釁，每一次不是意味著挑釁者灰頭土臉，就是遇到了愿意為了面子砸錢的大客戶。

不管是那種，對掌柜的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要么能見到別人難堪的樣子，要么就是能夠收入一大筆錢財。

橫豎都是賺，又有什么理由不值得高興！

所以掌柜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說道：“不知這位尊客，想要的又是那一類珍寶？我珍寶閣應有盡有。”

這老頭壞得很！

方良一聽這話語，腦子里打了幾個結就想明白了，這老家伙肚子里是個什么心思。

無外乎想著得就是利益那二三事，還想著用言語折辱他，欺他是個自大的無能之人。

內心多有鄙夷，方良內心一陣冷笑。

雖說對這個世界還沒有太多認知，對于那些東西算得上是珍寶，還沒有著太過清楚的認識。

卻恰巧，進城的這一路上，讓方良從燕冷那里，知道了一件在凡俗眼里算得上極為珍貴的東西。

言語冷淡卻內含顯擺的說道：“你這，蛻凡丹可有啊？”

蛻凡丹！

那不是讓凡人蛻去凡軀，從而得以修行的東西？

掌柜的老人內心一驚，顯然是認得此物的珍貴，神色從之前的倨傲輕視，轉變成了他之前陰陽怪氣方良的尊客一詞，當真遇見了尊客時的恭敬神色。

店里是有著蛻凡丹不假，但單憑能知道這蛻凡丹，就不是掌柜的能夠輕易交惡的人物。

買不買的起另說，惹不惹得起又有沒有必要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掌柜的言語恭敬的說道：“回尊客所問，小店雖小卻還是有蛻凡丹，只是庫存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