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個房間的人工智能挺厲害的。

隨時隨地，無聊了就可以找人工智能聊天，被大數據處理過的人工智能準確地回應齊菲兒的“十萬個為什么”。

齊菲兒問：“地幔層里面為什么會有動物？”人工智能說：“人類適合住在地表，因為要呼吸氧氣和喝水。那些動物能適應高溫，以熔巖為水，以熔巖中的生物為食，所以他們生活在地幔里?！?

“那他們一直都如此嗎？”

“不是啊，是長期凈化的結果。就像人一開始是吃生肉，后來吃熟肉，一開始住在洞穴里，后來住在房子里那樣。天氣一點點變熱，那些動物的皮膚也一點點適應高溫，直至找到地幔這個更適宜生存的地方?！?

……

這樣的問題一來二去，直至齊菲兒也聽得乏了。一言以蔽之，人工智能對地心世界的解釋，就是一句話：存在即合理。

齊菲兒默默嘆了口氣，只好從風衣口袋里掏出《走遍神州》，繼續涂抹剛才還未完成的“黃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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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鶴翀瞬移到總部大樓，門口負責檢閱的銀色制服的侍衛馬上通傳到總控室，孤鳶長老的影像叮一聲懸浮在空中，“阿鶴，直接到我的辦公室來?！?

侍衛放行，于鶴翀進入總部的膠囊電梯，電梯嗖～的一聲直達頂層。

總控室里另外四名長老不在，只有孤鳶長老的背影對著他在打坐。

金屬門自動移開，于鶴翀進入房間，房間里只有一盞香爐、一盞落木燈籠、一個麻草蒲團，簡單到極致。

著一身便服的孤鳶長老從蒲團上站起來。

于鶴翀躬身致禮：“孤鳶長老。”

孤鳶長老手一揮，地上多了木矮幾和草蒲團，孤鳶長老看看于鶴翀點點頭，說：“阿鶴，坐。我有話對你說?！?

于鶴翀沉默坐下，心情沒來由地沉重起來。

孤鳶長老又是手一揮，桌上多了把茶壺和兩盞茶杯，壺嘴片刻就冒起白色的煙霧，裊裊升騰，茶香也隨之彌漫開來。

青綠色的練功服飄逸，孤鳶舉手投足間，是真人風范，憑借他的修為、他的智慧，得以輕松將無形顯化成有形。

于鶴翀正要伸手去端茶壺給兩人杯中添茶，孤鳶長老已揮動一根手指，用意念驅使將壺嘴傾倒，各向兩人杯中斟上茶水。

孤鳶長老這才開口：“阿鶴，你可知你此生的使命？”

“守護地球，以生命捍衛使命，以個人意志服從集體意志，以孤星榮譽為最高榮譽?！庇邡Q翀的嗓音冰冷。

孤鳶長老點點頭。

“此外，無條件執行孤星最高智慧的指令，是不是也寫在軍人守則里？”一貫慈愛溫和的孤鳶長老也有那樣咄咄逼人的時刻。

于鶴翀頷首低眉：“是。長老?！?

“那么。齊菲兒是基因嵌合體的事，為何秘而不宣？”孤鳶長老的話字字戳心，于鶴翀說不出所以然，這次瞞報關鍵信息是他的錯。

這樣一個可用意識彼此鏈接的種族。不撒謊是最基本的操守，也是孤星人給予尊重的基礎。

可……于鶴翀只是想讓清玉遲些公布齊菲兒的情況，他怕消息的公布對齊菲兒不利。

可孤鳶長老又是什么人，解釋在他這里是狡辯。從某種程度來看，也確實是狡辯。

于鶴翀自己偏袒齊菲兒他自己不知道嗎？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無非是心存僥幸，賭一份巧合。可莫說是可能性很小，就算是百分之零點幾，一旦發生了就是一個終結換另一個開始。

就像他們的星球，論證來論證去，不敵一個晚上的天崩地陷。

孤鳶長老垂目哀重：“一百多世的人生里，你見過多少王朝的沉浮隕滅，又見過多少因感情糾葛而左右的歷史進程，還有多少個外星種族的覬覦和窺伺，如果我們在意個體，那就是對集體的毀滅。我們在意情感，就是對文明的漠視?！?

孤鳶長老的話字字誅心。

于鶴翀如鯁在喉。

有因必有果。一開始的星星之火，是引發滔天山火的原罪。蝴蝶扇一扇翅膀，釀成了一周后的颶風。

孤鳶長老的訓誡又是那樣地點到為止，他看看于鶴翀怔忡失神的雙眸，他的心痛并不比于鶴翀少。

“阿鶴啊阿鶴，你是孤星修行者中的統帥，你的一言一行就是尺子，是范本，你現在要放縱自己做一個什么樣的人？！

而且，還是在整顆星球二級戒備的當下。你向來是知輕重的，又什么時候起變得輕挑而失去控制？”

于鶴翀遲滯半刻，回應道：“孤鳶長老。我服從長老院的安排，一切皆以孤星、地球大局為重?！?

他的臉上說不清是難過還是冷漠，他的胸中有如驚濤駭浪，面色卻依然沉靜如水。

孤鳶長老宣布：“齊菲兒的事你莫再參與了。一切后續事宜交給信和凰。清平、清敏仍舊聽命于你，常駐昆侖山基地。清遠、清玉跟隨信和凰繼續執行孤星計劃?！?

于鶴翀扣拳領命。他退下，不知心中想些什么，還是什么都沒想，只是空了。

他該何去何從，然而這又有誰真正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