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秘書在里面。”一個頭戴黑色鴨舌帽的年輕人站在門口。

齊菲兒說：“你也是工作人員吧？”

年輕人說：“我是參展方的，我來樓上借一套接音響的線材。”

齊菲兒笑笑：“哦，我們剛才在外面敲門敲了好久。”

“不好意思呀。你看這樓下那么吵，都是聲，我們聽不到啊。”年輕人也抱歉地笑笑。

“那我給王經理打個電話。”齊菲兒說。

年輕人指指好幾摞堆得高高的印刷材料，說：“先把東西搬下去，說不定在會場碰到王經理了。”

齊菲兒摸向口袋的手，又縮了回來。齊菲兒點點頭，走進了光線昏暗的倉庫，一陣風吹過，身后的門“哐”的一聲關上了。

里面的桌子和廣告牌已經搬空了，只剩幾把折疊椅，還有幾個易拉寶，齊菲兒將裝制服的袋子放在一邊，正要彎下腰搬起一摞材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齊菲兒沖著空曠陰森的房間，喊了一聲“小……”。

“唐”還沒有喊出來，齊菲兒就被背后的鈍器擊中了。

她像一只破布偶一樣倒在了地上。

年輕人放下手中的易拉寶，拍掉手上的灰，將齊菲兒嘴巴和手腕用黑膠布捆好，又將齊菲兒口袋里的手機“咔咔”兩下，掰碎了塞進自己的口袋。

他迅速地將齊菲兒拖進了一口黑色的裝數碼線材的皮箱。

“咕嚕咕嚕”，黑色的皮箱碾過會展中心的過道，和王經理擦身而過，就像許多忙碌地布置會場的工作人員一樣。

黑色的皮箱又“咕嚕咕嚕”被推上了板車，一路推到面包車旁，年輕人輕松地提起箱子，塞進了后備箱，隨后，他從容地拉上了面包車的門。

年輕人拍了拍前排駕駛座上的司機，做了一個“go”的手勢。

“喲。你們已經安裝完了。”停在隔壁車位的卡車司機彈掉煙灰，“這么快。”

沒有人搭理他，車子揚著滾滾尾氣，快速地駛離會展中心。

“切，小公司。小門小戶……”卡車司機鄙夷地說。

會場里。

王經理急得滿頭大汗，在會場里轉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小唐，途中他還接到了后勤主管的電話。

電話里，主管驚懼地提著嗓子說：“王總，人當場死亡了。你不知道我到醫(yī)院的時候，那個主治醫(yī)師說，他們那車追的不是車，是高架橋的防護欄，車子沖出隔離欄掉到高架下面的綠化帶……”

王經理掛了電話，腦袋“嗡”得炸了一片，上班途中出車禍，公司當然得賠不少，可眼下小唐去哪兒了！

王經理的臉因為焦灼而變得一陣紅一陣白，他顫抖地握著電話，再次撥打小唐的電話。

沒人接！仍然沒人接！他想吼停現場數碼設備中發(fā)出的噪音。他想從無數紛繁的聲音中找出那個熟悉的鈴聲。在混亂中，他甚至想到了昨晚，他們還纏綿在她公寓的床上，小唐嬌嫩而細膩的皮膚叫他愛不釋手。

然而此刻，她人呢？怎么一眨眼就在他眼皮底下失蹤了！

是，他是不愿意和老婆離婚，但他對小唐是真的喜歡。是，他是好色，但他對小唐的喜歡是不同的。

這一切情緒像狂風駭浪般在王經理的胸口翻涌，他突然捏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旁有人經過拍拍他的肩，問：“大哥你沒事吧。”

王經理拜拜手，將身體倚靠在墻邊，卻禁不住冷汗直冒。

他不知第幾遍撥打小唐的電話了，電話那頭依然是甜美的女歌手在唱：“……因為太怕失去你，所以連快樂里，都裝滿傷悲，你不曾發(fā)覺，你總是用右手牽著我，但是心卻跳動在左邊……”

王經理的心突突地在左胸膛里跳著，他用顫抖的手指撥打了齊菲兒的電話。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王經理瞋目眥裂地飛奔向二樓的倉庫。

王經理向后退了兩步，一腳踹開門鎖，倉庫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反彈回來的時候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昏暗的燈光里，齊菲兒裝衣服的袋子還有他給齊菲兒的一瓶水都在地上。

齊菲兒卻憑空消失了。

王經理站在倉庫中央，驚懼的目光掃過倉庫的每一個角落。他又抬起手撥打小唐的電話。

這一回電話的鈴聲在幽靜的倉庫里無比陰森的響起來，“叮咚咚咚，叮咚咚咚……”像一個可怕的咒鈴。

王經理循聲拉開了試衣間的門。

美麗的小唐像一只破碎的洋娃娃從門后掉了出來。

王經理摸索著把小唐抱起來，小唐又倒了在王經理的懷中，像曾經的無數次那樣。

可是這一回，他的手指穿過她的黑發(fā)，摸到了一手的血。

王經理的胸口劇烈地疼痛起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