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鶴翀步入餐廳的時候，清玉、清遠、清平已分好了餐，此刻正坐在一桌上用餐。

凰單獨坐了一桌，他有些奇怪。

怎么沒坐一起？吵架了？

其實凰就是要跟于鶴翀一桌，從昨晚到現在，他的八卦神經一直處于興奮狀態。

凰一看到于鶴翀就熱情地招呼：“阿鶴這邊。”

于鶴翀剛坐下，凰就將手掌探上他的額頭，于鶴翀不習慣被一個男人這樣招呼，他偏了偏頭躲開了，坐下說：“我已經沒事了。謝謝關心。”

凰嗤了一聲，低聲說了句：“也不知誰昨晚賴著齊菲兒，不親不抱不肯吃藥。”

于鶴翀有些難堪。

他抬眸瞪了凰一眼。

凰也是見好就收。掰著饅頭繼續吃。

不過片刻后，凰實在忍不住，問了句：“阿鶴，你這是公然違抗天庭啊。想過后果嗎？”

見凰是真的關心自己，雖然于鶴翀不想談及自己的感情，卻也不得不開口說話了。

“在她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我不想再錯過齊菲兒。所以，假如上面要懲罰我，我甘愿受罰。”于鶴翀說。

凰拍了拍于鶴翀的肩，好像很能理解似的，說：“這趟回去，我暫時會把這件事壓下來。總之，你自己小心，好自為之。他們三個還要仰仗你。”

他們三個自然是指清平、清玉、清遠三個部下，想到這個，于鶴翀心里抽痛了一下。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說的不無道理。

于鶴翀無奈嘆氣。

假如他只是孤星世界的一介平民，或許他和菲兒就沒有那么難了。

現在，他先挑戰的先例，打破的陳規，要面對什么，后果有多嚴重，他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

只是當下，不是談這個話題的時候。

于鶴翀很快地吃完了早餐，對大家說：“五分鐘后，開會。”

昨天的分組行動，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想看看目前桃源派的數量和生活現狀是否如傳言的那樣，人數急劇增加，生活狀況急劇惡化。

另一方面也是想打探一下地球人對于地心世界的態度，是友好還是敵對，是接納還是排斥。特別是甚囂塵上的地底外星人的傳言，他們到底知道了多少。

關于第一個目的，其實于鶴翀和清平昨天探訪下來的結果已是很清楚的了，一路上都沒見到什么人，反倒是地庫里面，住滿了人，人一多，空氣肯定好不了，還有因此產生的生活垃圾和污染，也會使生存環境每況愈下。

于鶴翀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為什么大家明知地下城人多還要往里擠？這中間應該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人類始終是群居動物。

同為人族的孤星人也概莫能外。

凰對此也毫不避諱，他說：“昨天我們幾個到地鐵站的時候，先迎接我們的就是一堆生活垃圾，地下住了好多好多人。真是超乎想象。

讓我算算……人口密度應該已經達到了一點五平方米一人的程度。鋪位挨著鋪位，通道里剛剛能塞下一雙腳。”

清遠接著說：“之前我們得到的統計數據是5:4:1？但我們昨天問的每一個人都說是從城里遷居到地下，又或者從農村遷居到地下的。

龐大的地下城已占據了人類的主流選擇。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恐怕很快就會萬人空巷，地表空蕩蕩，地下設施卻住滿了人。”

于鶴翀點點頭，不無憂慮地說：“這正是我所擔心的。由此帶來的生活污染，還有因此產生的統治形態都值得關注。這么多人的社群，遲早得有人管，你們昨天遇見過管理者或者負責人嗎？”

清玉心細，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說：“無明顯的管理者，大多自發組織，互幫互助，資源共享，目前看起來還是和諧的。我們逛了半天，又坐了半天，沒有人來驅趕，最多只是不怎么歡迎罷了。”

“哦？怎么個不歡迎法。”于鶴翀問。

“他們會說，這里沒有地方了，你們再往前走走。”清玉說，“我們又往前走，情況也是差不多，每一處都住滿了人，每一處的原住民都勸我們去別處看看……”

清遠又補充：“還有水和電都很缺，每個地鐵的廁所門口都拍著長長的隊伍，打水洗臉的，打水燒火做飯的。因為人多的緣故，原先的地鐵電力負荷不了，我們在的那段時間里都跳閘了好幾次了。”

凰收起了溫和的眉目，有些肅然而凜然地說了一句：“我看過一本研究社會學的書，說人群的混亂密度是人均空間占有率一平方米以下，現在是一點五，離臨界點不遠了。”

一直沒說話的清平問了句：“一平方米以下會如何？”

于鶴翀也是擰眉嚴肅地與凰交換了一個眼神：“可能會引發暴動，甚至是殺戮……”

桃源是否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取決于人口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