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憑空現出一道黑色的旋風，降落在一個廢棄的操場上。

鐵窗后面的小蜜芽看到了，她從喉嚨里發出“啊，啊”的叫聲。

“啊，啊~啊，啊~”扁平的發音，就像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嚨。

“小蜜芽，你怎么了？”年紀比蜜芽略大一些的男孩從床上掀開被子下來，走去小蜜芽的身邊去牽她的手，小蜜芽驚慌得甩開男孩的手，踮起腳用雙手捧住他的臉，將他的臉轉向窗外，她還是嚷著：“額~額~，啊，??！”

男孩看向窗外，那空空的操場上，在月光下，昏睡著一個人，憑空冒出來的一個人！

“走，我們去告訴老師去?！蹦泻⒈鹦∶垩?，轉身就要走，女孩突然“嗚嗚”哭了。男孩手上摸到一攤濕的，女孩尿褲子了。

男孩哄道：“蜜芽不怕，蜜芽不怕?！?

大颶風過后，蜜芽就落下了緊張尿褲子的毛病。

男孩一邊抱著蜜芽，一邊往屋外走，小蜜芽一路哭哭唧唧地給男孩打著手語。

男孩頻頻點頭，一邊反復安慰著：“蜜芽不怕，哥哥知道了?！?

男孩比蜜芽大不了多少，他抱著蜜芽的時候，蜜芽的腦袋越過了她的頭頂，他的眼神仰視著對向蜜芽的眼睛，里面的目光卻有著超越年齡的鎮定。

“哥哥這就帶你去找老師?！蹦泻⒄f，“我小時候也尿褲子，不羞不羞的。而且我們小蜜芽今天還救了個人呢。你看，我們得趕緊讓老師把她救回來呀。”

蜜芽不哭了，她安靜下來伏在男孩的肩頭。

男孩抱著小蜜芽匆匆地往老師的值班宿舍去。

“老師老師，快開門，外面有個人昏倒了?！蹦泻ⅰ斑诉恕⑦诉恕钡厍弥T，敲門聲又急又響。

值班老師的房門和走廊里的另一扇門同時打開了。

清玉的目光和清遠的目光一齊看向男孩，清遠戴上眼鏡，先問：“豆丁，出什么事了？”

男孩將抱著的蜜芽一把送到清玉的懷中說：“清玉老師，抱歉，小蜜芽尿褲子了?！彼峙苋デ暹h身邊，拽他的衣袖說：“清遠老師，我帶你去，我們剛才看到操場上有個人！”

他著急地拉著清遠的手，一路小跑著經過一扇扇鐵門緊閉的房間，走到走廊盡頭的大鐵門，清遠用鑰匙打開門鎖，哐地一下用雙手推開大鐵門。

男孩急得滿頭大汗：“快快，清遠老師，蜜芽說她是被一陣風刮下來，不知道還有沒有的救。”

清遠皺緊了眉頭，跑在了前頭，男孩慌亂的步子緊跟在清遠的身后。

穿過剛才的那扇大鐵門，還要經過一道門才能到操場，那扇門更高更大，像地堡里的裝甲門，清遠用指紋解鎖了裝甲門，他們遠遠地看到雜草斑駁光禿禿的黃土操場上，臥倒著一個人。

在夜色中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輪廓，身形纖薄，穿著一身絳紅色的沖鋒衣，好像是個……女人。

清遠喝住豆?。骸澳阏驹诖说?，我去看看。”

豆丁非常懂事地扶著裝甲門的門框，沖清遠點點頭。

清遠一步步走向齊菲兒，他的右手摸著后腰的槍托，從天而降的人，怎么謹慎都不過分。

他走到齊菲兒面前，蹲下來，將她俯臥的身體撥過來，拂去她臉上的塵土和碎發，將食指伸到她的人中上方探著她的鼻息。

還好，有氣。

清遠又從后腰摸出一個手電，照向她的臉龐。

是她？清遠認出了齊菲兒。

齊菲兒被強光一照，睜開了眼睛，胸口憋著的那一口氣，呼的一下全吐出來，將口鼻中的灰塵噴了清遠一臉。清遠伸出手臂一擋，迅即被齊菲兒重重地往后一推。

齊菲兒驚恐地坐起來，拔腿就跑。

清遠追過去，將齊菲兒褲腿一拽撲倒在地。

齊菲兒嚇得渾身發抖，尖聲嚷道：“這是哪里？你是誰？你別抓我。我大概是走錯地方了?！?

齊菲兒在黑夜中睜大眼睛看著這個看上去非常陰森恐怖的地方。

好幾排房子一棟挨著一棟，方方正正，每一間房子的窗上都裝著鐵柵欄。還有這操場的四周，都豎著高高的圍墻，墻上纏繞著帶著棘刺的鐵絲。

齊菲兒的腦中浮現出一個詞：陰曹地府。

那個人是黑白無常嗎？要來抓走她的嗎？

齊菲兒一邊往后退，一邊舉起手中的令牌。

她念：

雷霆號令。土生。

那操場上的土迅即飛到空中形成一股龍卷風將齊菲兒密密包圍。

就在同時，清玉匆匆趕到，從身后用手掌遮住了豆丁的眼睛。

終于，清遠隔著旋風大喊了一聲：“齊菲兒，停下。齊菲兒！”

齊菲兒聽到了。

她立在旋風里，一時忘記了念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