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懿筱殿。
“陛下,我已經見到蕭將軍了。”林甫跪在殿前,匍匐在地,心里琢磨著該怎么回稟。
他不敢把蕭逸的原話告訴陛下,免得龍顏震怒!
“他怎么說?”云霓微微抬眸,眼中閃過一抹微光,下巴輕輕抬起,“他可愿意出山御敵?”
“陛下,”林甫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沉吟道:“蕭將軍……他愿意出山,但是他想見您一面。”
“你的意識是……他要朕親自去請他?”云霓提高了聲音,眼神微微冷了下來,“那十二花魁呢?”
“留……留在尋龍山了!”林甫心里狂跳,只得硬著頭皮回答。
“哼!”林甫話音剛落,云霓頓時冷哼一聲,臉上鍍起一層冰霜,手指狠狠地顫抖了一下,“我看他留戀花叢,恐怕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如今還能有御敵的本領嗎?難道朕的天下就只有一個蕭逸嗎!”
“陛下息怒,姜國人才輩出,經國偉略之才當然更是數不勝數。”林甫顫聲回應,不敢直視云霓,“只是……”
“只是什么?”云霓揚聲掃了一眼林甫,眼中更為不悅。
林甫兩股戰戰,匍匐在地上,雙手撫平,“陛下,如今南蠻虎視眈眈,距離京都不過百里,即便調兵遣將,也難以及時護佑京都,因此……唯有蕭將軍可以保住姜國,還望陛下大局為重!”
“蕭逸,蕭逸,你們就知道蕭逸!這是朕的天下,卻要全系于他人之手,你們不該慚愧嗎?”云霓心中難平,但臉上卻是帶著冰冷,“對了,蘭曦那個賤人呢?”
“老臣羞愧,望陛下恕罪!”林甫臉色頓時更加蒼白,冷汗已經濕透了后背,“蘭曦……在蕭將軍身邊……”
啪!
云霓啪的一聲將面前的茶杯摔在地上,霍然起身,渾身都在顫栗!
他,他竟然真的將那個賤人帶到身邊了!
“陛下息怒!”
林甫心里叫苦不迭,甚至后悔舉薦蕭逸了!
這份苦差事可真不好做呀!
云霓拂袖進入懿筱殿,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兩座峰巒聳動著,仿佛要撐爆黃袍。
蕭逸,蕭逸!
你怎可這般待我!?
云霓一邊恨恨地念叨著,一邊抓起旁邊的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渣渣,碎片散成一地。
“陛下,請息怒!”
殿內的宮女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全部跪伏在地,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刺啦!
云霓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宮女的話,將墻上的名畫瞬間撕碎,揚撒在地上,眼角竟溢出了淚珠,晶瑩剔透,輕輕地滑落下來。
“出去!”
宮女退去,房間里面頓時空落落的,只剩下寂寥的人影和地上的碎片。
云霓深一步淺一步地走到龍榻前,右手輕輕地撫摸著被褥,忽然發出一陣嘶啞的咆哮聲,順手抓起枕邊的懸掛的一副畫像想要撕碎,但目光掃過,手卻是停住了,輕微地顫抖著!
這是一副少女的畫像,畫上的少女身穿一襲青衣,秀發披肩坐在河畔,似沉思又似沉郁,雙手輕輕地探進溪水;河畔的楊柳隨風起舞,如少女的發絲一般絲滑。
云霓眼角的淚珠忍不住地滴落,指間在少女的身上劃過,眼中流露出復雜的神色,懷念、傷感,五味雜陳。
時光已逝,再也回不去了。
蕭逸,我對你的心意早已告知你,明知我對你有情,為何偏偏對我這般心狠?
你幫我打下這偌大的天下,卻不愿與我共享,你讓我一介女流,如何執掌得了?
云霓緩緩地站起身,擦拭掉眼角的淚痕,走到梳妝臺前,在銅鏡中映出憔悴的臉龐,無助地閉上眼,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少年的臉龐和富有活力的聲音。
蕭逸,你真的這般狠心嗎?
你真的要眼看著我委身于南蠻?
昔日對你的不公,我早已悔過,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已經放逐,你的氣也該消了吧?
但是你現在,你還要全部要報復回來嗎?
就算如此,你怎能將蘭曦那個賤人帶走,你是存心氣我嗎?
懿筱殿外,林甫還跪在地上,隱約可以看見云霓的身影,掩面微躬,似乎在啜泣,不由得搖了搖頭,心底一陣灰暗。
想要讓女皇親自認錯,談何容易!
時間流逝,日薄西山,云霓終于從殿內走了出來,眼角帶著哭痕,眼眶微紅。
“國舅,明日擺駕尋龍山,我親自去請蕭逸出山!”
林甫聞言,頓時疾呼:“吾皇圣明!”
等云霓離開,林甫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但是旋即臉色又沉郁了起來。
明日,但愿不會再有岔子!
……
尋龍山上,夕陽落下,余暉漸散。
蕭逸在十二花魁中流連許久,便將她們打發道破道觀里面去了。
這些名伶雖然姿色不錯,但蕭逸可沒有和她們發生點什么的想法。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蕭逸回到竹屋,蘭曦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端上桌,見蕭逸似乎根本沒有將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便忍不住開口道:“公子,陛下派人來,已然是有所悔悟,你還要比她,就真不怕她對你動殺心么?”
蕭逸聞言,哈哈一笑,走到蘭曦的面前,看著面前的佳人,心有戚戚,道:“這天下之大,還會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嗎?”
“若是逃不掉,大不了一死而已!”
蘭曦聞言,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愧疚之色,眼眸中盡是疼惜和無奈,“公子,當年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飲下那毒酒,你也不會……”
“好了,蘭曦,當年的事情不要再提。”蕭逸輕輕將蘭曦摟入懷中,感覺到一陣柔軟和溫熱,神色變得堅毅,“我當年初來京城,你給我一飯之恩,后來我救你一命,是為報恩,此事你不必再有任何愧疚。”
當年蕭逸初來京城時,是蘭曦給了他救命的一碗飯,之后才遇到云霓;五年前,云峰誣陷蕭逸對蘭曦意圖不軌,以蘭曦的性命相威脅逼迫蕭逸飲下毒酒,此后蘭家更是遭到牽連,全部被放逐。
蘭曦被蕭逸樓入懷,頓時臉上一陣紅暈,心理噗噗直跳。
自從蕭逸舍命救下蘭曦后,蘭曦就自愿為婢一直侍奉在蕭逸的身邊。
這些年兩人雖然朝夕相處,但一直都是秋毫無犯。
但此刻,當蘭曦被攬入懷,她的眼角閃爍著淚光,這么多年的期待和等待,在這一刻全部化成了甜蜜。
“蘭曦,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佳人在懷,蕭逸微微低眸,看到她緋紅欲滴的臉龐,心里一陣憐惜,“你放心吧,京城的事情我已有對策,你不必擔心。”
蘭曦聞言,嘴角頓時揚起淺淺的笑意,酒窩甜甜,輕輕地貼近蕭的肩膀,感受到他身上的厚實,柔聲道:“公子,不管前途如何,我愿與你生死與共!”
“在蘭曦的心里,你一直都是那個勇武無雙、才智冠絕的白衣儒屠!”
“別人以為儒屠只有殺戮,殊不知,柔情才是你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