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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逢因
  • 給我一顆柚子吃吧
  • 3251字
  • 2022-08-27 16:26:03

祝卿回京路上就病倒了,他燒得厲害,昏昏沉沉的夢里都是應小瑛的眼睛,帶著恨的,又冷厲又執著。

他其實不該出現在應小瑛面前,他沒有什么求生欲,上輩子早也活夠了,沒什么意思。祝卿告訴自己應該等,等應小瑛進宮,等她殺自己,那時候他一定不掙扎,一定不叫人捉拿應小瑛,讓應小瑛手刃自己。

一定、一定是因為應小瑛沒能報仇,這因果不能了斷,他才會被困著在一世里,不能輪回。

祝卿纏綿病榻半個月有余,回宮領賞的人里自然沒有他,等他終于清醒能起身了,已經被分配了個永巷掌事的閑職。

與上輩子自己從賀家倒臺開始步步往上的路全然不同了。

晌午,他干爹泰安從太后娘娘的慈寧宮回來,由王興德攙著推了門進來看他。

“可還好些了?”

祝卿起身行禮,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

“不過殺了個人,瞧把他嚇得,話也說不出了……”

王興德還要再說上幾句,泰安卻抬手把他攔下了。

他接過祝卿給他倒的茶,打量自己這個躬著身消瘦了許多的干兒子,才離宮替皇上干這腌贊事幾天,回來就變了個人似的。

“既然能起了,一會便讓長安陪你去請醫官這啞疾怎么回事,你該知道分寸,若是還好不了,咱家也保不了你。”

宮里可沒有說不了話的奴才,太監又不可能像宮女一樣出宮過正常人的日子去,若是啞疾不好,恐怕要發放到那偏遠荒涼之地守陵了。

祝卿點頭答應,用過午飯后便去了太醫院請診。

宮里的規矩,除非主子吩咐,這些醫官是不會給他們這些奴才出診的,再大的病痛,也只能拖著病體親去才行,用的一湯一藥都得清楚記在案上。

長安替他拿了藥,兩個人從太醫院出來,遠遠瞧見幾個宮女過來,穿著有幾分眼熟。

祝卿重生以后就一直在生著病,來不及理清思緒,盯著那宮女服,一時想不起來這是那個局里的。瞧著看了一會,里面好似起了沖突,領頭一個宮女停了下來,好像是在教訓后頭的。

長安見他目光落在那群宮女身上,便解釋道:“那是永巷的蘇姑姑,今日帶的新入宮的宮女。”

祝卿點頭,才想起來,如今他應該是永巷的管事了。

“瑛娘!你來宮里也有十多日了,怎么還犯如此蠢事!”

祝卿往前的腳步猛地頓住。

那被訓斥的女子并未多做可憐情態,溫聲請罪:“奴婢知錯,還請姑姑責罰。”

初入宮就進永巷,要么是身份低微、要么是宮內受了罰的,應小瑛罪臣之女的身份,自然是頂替了別人的名字入宮,要不起眼,便是這永巷最合適了。

永巷里無非是干一些替美人主子制被漿洗衣物的粗活,應小瑛再怎么鎮定,也是個千金小姐,初入宮中,想是做不來這些也正常。

罵也罵夠了,見這幾個丫頭老老實實的,蘇姑姑倒是消了氣,雖然不算什么大事,不過做錯了到底要罰的。

“自己去領三十板子,今日飯食也不必用了。”

“奴婢知曉。”

“蘇姑姑且慢!”正遠處跑來個小太監,沖著蘇姑姑招了招手,蘇姑姑愣了一下,連忙迎過去。

“公公,有什么事嗎?”

長安臉上掛了笑,“蘇姑姑,裴公公只是有些話對你說。”

蘇姑姑才想起來永巷換了掌事,如今是個姓裴的內侍,只不過還不到交接得時候,怎么提前來問話。司禮監皆不是好惹的人,她也顧不得懲戒犯事的宮女,連忙跟長安去了。

“你們幾個先去院里候著,等我回來再問話。”

幾個宮女連忙稱是,并排往回走。

走了一段時間,落在后頭的應小瑛忽然回頭,遠遠見著兩個內侍同蘇姑姑說話。

那個長安公公她不認識,可另一個沒過來的,似乎總在若有若無地打量自己。

她心里略略緊張起來,這才剛入宮,就惹人注意了,若是身份被揭穿,報仇之事等同癡人說夢。

第七章

應小瑛從前在應府的時候,家里光是浣洗衣裳的丫頭就有十多個,吃的用的都是應府最差的。

她往常不覺得這是件苦差事,入了宮才知道,枯燥便罷了,成日手浸在水里,皮都泡腫了。冬天凜凜寒風一吹,刮刀子一樣片過皮肉,關節處一使勁就皸裂開,一些地方破潰了不說,更難忍受的還是紅腫的地方。

冷起來疼,熱起來癢,半夜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應小瑛終于坐起身,披了衣裳往外走去。

她倒是會些醫術,被困在這永巷里,便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什么也做不了。

只求打盆冰水,勉強止癢。

夜里宵禁以后不當差的宮人本身不能隨意走動的,應小瑛躲著人出去,萬沒想到居然碰見了熟人,倒也不算熟——在宮外有一面之緣的啞巴小太監。

對方走路貓一樣,完全沒聲,應小瑛委實被嚇得心里一驚,等抬了頭看見那小啞巴的臉,才略略放下心。

他穿著一身漿洗舊了的太監掛,容貌秀美,眼若寒星,饒是應小瑛一向對美丑不甚在意,也不由被引著多看了一眼。

“是你……你也是在這永巷當差的?”

祝卿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

他低著頭,一副乖順的模樣,長得又好看,讓應小瑛不自覺想到家里得二房生的胞妹,語氣也跟著溫和起來:“上次事出有因,還多謝你幫忙。”

應小瑛打前面走,祝卿落在她身后一點,視線忍不住地往她端著水的手上看去。

方才半個月,這雙手就已經不是應家小姐那雙纖纖動人的樣子了。他知道,等這紅腫消退,每年到了冬天,凍瘡還要復發,留下難看的疤痕。

藥瓶在手里攥得幾乎發燙,祝卿忽然停下腳步,惹得應小瑛疑惑回頭。

“怎么?”

祝卿不由分說將藥瓶塞進她手里,又指指應小瑛手上紅腫的凍瘡,便加快步伐轉身走了,活像是有什么惡鬼在后頭追一樣。

應小瑛抓著那溫熱的藥瓶,若有所思看著那藏青的身影,眉頭輕輕擰起。

一回到監舍,祝卿就發起火,杯子砸了一地,聽到動靜的長安連忙起身,拉住了還要再砸東西的祝卿。

“師傅!您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發這么大火。”

祝卿一把甩開長安,自個仰躺在榻上,胸口氣得不斷起伏。

他是生自個兒的氣,犯得什么賤要上趕著湊到應小瑛面前,明知道對方是進宮找自己尋仇的。

祝卿賤命一條,洗干凈脖子等就是了,還眼巴巴給對方送什么藥,裝什么好心腸,等日后應小瑛知曉自己身份,難道還會心軟饒過他不成。

祝卿坐起身來回踱步,一會想著干脆殺了應小瑛,自個兒白撿一條命,憑什么要等對方來報仇,一會想著要么自裁投胎,不受這怨氣,可是那碎瓷片放到脖子上,又下不去手。

只不是貪生怕死,是怕疼。

這宮里活了兩輩子,入宮時挨了一刀,那鉆心的痛至今仍是陰影,祝卿怕疼怕的要命。

饒是發了自己一頓脾氣,沒幾天兩個人又在宮里遇見了。祝卿不好說自個是在做什么,故意來永巷閑逛,實際上有長安在,大多數事是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面的。

“又是你呀。”應小瑛同他打招呼,眼里還有點笑意:“你來取公公們的衣服么?”

祝卿本不想搭理她,被那笑意晃了眼,忍不住點頭回應。他從應小瑛手里接過漿洗好要送去的衣物,一直低垂著眼,視線又停在應小瑛生了凍瘡的手上。

“多謝你的藥,很好用,這幾日已經消了不少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還不知曉呢。”

少女的視線就落在自己身上,不住地打量,一副他不說名字就不會罷休的模樣。

祝卿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他上輩子爬得快,手段又是狠辣,旁人看到他就發怵,哪有人敢這么盯著自己瞧。

沉默片刻,他用手指沾了沾水,猶豫一下,還是沒寫自己大名。

“小端,”應小瑛輕輕念,她吐字溫和細膩,又小聲說:“今晚上你還當值嗎?我找你有些事。”

找什么!

祝卿耳根一紅,只差沒跳開,立刻搖頭。

應小瑛也不惱,就靜靜地看他走遠,等夜里時候到了,她還是打了盞紙燈,在外頭候著。微弱的燈火映著高墻,泛出昏沉的紅色來。

等了又等,始終沒有人,應小瑛正要回去時,忽然在盡頭轉角看到片藏青的衣角,那人站在那緊張兮兮地,活像是做賊。

應小瑛抿唇,不由笑了一下,輕聲喊他:“你再不出來,我就回去了。”

安靜了有一會,那人才從轉角里出來,心不甘情不愿的。

兩人站在一處,燈火照暖了半邊臉龐。

“我是想問問你的啞疾……可是天生的?”

祝卿搖了搖頭。

“也沒吃什么傷著嗓子的東西,沒受什么傷吧?”

自然也是沒有的。

“那便是能治好的,你可有去找醫官看過。”

找,自然是找了,只是開了藥吃得最里頭苦,聲音一點沒好。他雖然有些混吃等死的意思,卻沒想著跑去再守皇陵。

應小瑛見他點頭,知道大概是藥沒起效。尋思了一下,還是說出口:“我見你這啞疾恐怕是心病,要得治好,恐怕要嚇一嚇或是受些刺激。”

這小啞巴在她面前總一副坐立不安,隨時拔腿要跑的模樣,應小瑛不知是不是自己在宮外拿刀威脅他的事將他嚇到了,嘆了口氣。

“好了,既然不當值你便早點歇息。”

祝卿*拿起碎瓷片*:我這就自殺

祝卿*放下碎瓷片*: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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