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幾人都住在三大街附近，散場后江幼凡與張問容搭伴而行，林蕭然則與秦雅一同返回晨光小區(qū)，只有姜思銳略遠一些。

回家路上，林蕭然開始有意地提起了齊朋的事情，“明知道齊朋那人比較渾，干嘛不躲著點兒!”

“躲？你讓我怎么躲，實驗室雖然不小，可怎么說也就是那么大的地方，尤其公共設(shè)備都放在一起，使用的時候難免遇到。”

“不理他總可以吧？”

“拜托，真不是我主動招惹他啊……，”秦雅一臉委屈，攤著手說道，“我做實驗的時候，他就站在一旁冷嘲熱諷，說我們藥學(xué)出身的人實驗動手能力不行，做個紫外掃描都磕磕絆絆，讓人看著心急，你覺得，有這么說話的嗎！”

“你那不叫磕磕絆絆，而是一板一眼！”林蕭然不動聲色地拱火。

“你也覺得我實驗不行唄！”秦雅白了林蕭然一眼。

“想什么呢，一板一眼是褒義詞，不要理解歪了！”

“哪里理解歪了？我怎么沒有被夸的感覺！”

“我問你，實驗的終極奧義是什么？”林蕭然一本正經(jīng)道。

“終極奧義？別跟我東拉西扯，實驗?zāi)挠惺裁唇K極奧義，對于我們來說，無非是完成公司交待的任務(wù)，如果運氣好，或者可以取得成果……。”

“停！”林蕭然突然打斷了秦雅的話，隨后用力點頭，“你說得沒錯，拿到成果，就是實驗的終極奧義，不然你還想得到什么？”

“咯咯，不要盡拿好聽的話來糊弄人，進公司半年多了，我清楚自己的實驗水平，不僅速度很慢，能力也相當(dāng)一般，拿到成果只是依靠了運氣，跟所謂的一板一眼沒有任何關(guān)系!”秦雅扔了一個白眼。

“誰說沒關(guān)系，不然不要說拿到成果，還特別容易出錯！”林蕭然篤定道。

“也沒聽說實驗快了就容易出錯！”

“那是你沒有意識到，還記得rEGF項目嗎？”林蕭然繼續(xù)誘導(dǎo)。

“不要跟我提那個項目？唉，當(dāng)時接了項目，糊里糊涂地出了趟差，什么還沒明白就跟著齊朋吃了掛落，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郁悶得要命，那個項目居然存在著知識產(chǎn)權(quán)的巨坑！”

“齊朋的實驗速度確實很快，正是因為沒有做到一板一眼，最后導(dǎo)致了rEGF項目出現(xiàn)問題！”

“他確實不夠謹慎，但是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避免，類似的知識產(chǎn)權(quán)問題不可能經(jīng)常遇到！”

“你還別不信，有些人不長記性的！”林蕭然說到此處，戛然而止，否則過猶不及，他相信已經(jīng)在秦雅心里埋下了種子，接下來就要看她如何去做！

不多時進了晨光小區(qū)，兩人告別各自回家。

轉(zhuǎn)天就是周二，根據(jù)美津傳統(tǒng)，通常會提前一天開始春節(jié)長假，也就是說，明天就是節(jié)前最后一個工作日，因此實驗安排得非常少，反正大家也沒有多少心思工作。

工作不多，加之馬上就要過年，大家都非常享受這種輕松與期待，相互間通過扯扯閑話、逗逗悶子打發(fā)時間。

在這種氛圍中，林蕭然更是如魚得水，毫不客氣地薅取羊毛，自尊心點賺到手軟，但是也多少有些悵然，因為在接下來的小長假中，他幾乎沒有羊毛可薅！

在自己的同學(xué)身上找機會嗎？呵呵，因為自尊心太強，不要說中學(xué)同學(xué)，就是大學(xué)同學(xué)也沒有了聯(lián)系，找誰？

至于研究生同學(xué)，他也只是在臨近畢業(yè)的時候，勉強跟有限的幾個人拉近了關(guān)系，這些卻都不是海津人，春節(jié)長假會留在海津嗎？

林蕭然突然感覺好尷尬。

很快來到了中午，剛準備到食堂吃飯，卻見費學(xué)明匆匆趕來，一把拉住了他，氣還沒喘勻又開始招呼牛侗，“嘿，你倆跟我走，咱們中午到外面吃！”

“大中午的，出去吃什么飯啊！”這段時期以來，林蕭然幾乎每天都有聚餐，但時間都在晚上，畢竟中午沒有辦法喝酒。

“晚上不得空啊，你們趕緊換衣服，不要磨磨蹭蹭。”費學(xué)明催促道。

“去就去唄，正好今天沒什么事！”牛侗倒是積極，率先除去了身上的白大褂，將羽絨服套在了身上。

林蕭然雖然不是特別情愿，但也只得照做，人家專程跑來喊你們，牛侗都沒有表示反對，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抹人家的面子？

“今天又是什么情況，怎么感覺神神秘秘的！”下樓的時候，林蕭然疑惑道。

“到時候就知道了，嘿嘿，之所以這么晚通知你們，因為我們也是臨時起意！”

“其他人還有誰啊？”牛侗道。

“除了孫柄東出去辦事沒有回來，我們這些人都在！”費學(xué)明呵呵笑道。

吃飯的地方很近，就在公司旁邊，因為這里不是生活區(qū)，附近沒有什么像樣的餐館，只有這家鐵鍋燉，環(huán)境和味道還算馬虎，基本成了美津的定點餐廳。

鐵鍋燉里面都是一個個包廂，但是包廂比較簡陋，只是以屏風(fēng)的形式隔開，食客們雖然獲得了相對獨立的空間，卻根本做不到隔音，里面的環(huán)境異常嘈雜。

幾人到來時，章向文、姜思銳已經(jīng)候在了這里，居中灶臺里面柴火燒得很旺，鐵鍋蓋子縫隙處，呼呼向外冒著蒸騰的熱汽，顯然，菜品尚在烹飪之中。

“今天到底是個什么陣仗，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房間的溫度較高，牛侗將外套丟在一邊，在章向文對面坐下，盯著對方說道。

“咱們喝點兒什么？”章向文沒理會牛侗的問話，目光掃在了每個人的臉上，笑嘻嘻道。

“中午喝酒不合適吧，你們想下午滿嘴酒氣回公司嗎？”姜思銳第一個提出了反對意見，雖然他的酒量其實不差。

“我無所謂，反正今天組長沒在！”費學(xué)明倒是滿不在乎，說話的時候，又將目光瞟向了牛侗與林蕭然。

“誰愛喝誰喝，我不喝！”林蕭然沒有猶豫拒絕。

“我們組長在呢，不能喝啊……，今天到底什么事兒，可以說了吧！”牛侗有些急了，瞪著章向文道。

“哈哈，當(dāng)然是好事情，其實你們應(yīng)該聽說了，思銳馬上就要結(jié)婚，但人家的婚禮要回老家舉辦，我們覺得這事兒不對，不在海津熱鬧一下怎么行呢，所以老費提議，把大家喊到一塊兒，核計一下應(yīng)該怎么辦！”

什么？林蕭然訝異地看向章向文，他知道姜思銳婚期臨近，卻沒想到章向文跟費學(xué)明弄了這么一出！

兩人不會這么熱心吧，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是沒事兒閑的？

“等回來之后，隨時可以在海津補辦，沒有問題啊！”姜思銳略顯緊張道。

“那可不行，你們回來的時候蜜月都過完了，再補辦有什么意思！”費學(xué)明撇著嘴道。

“結(jié)婚是人生大事，不可能在正式婚禮之前舉辦任何形式的儀式，我們幾人胡鬧也不行！”姜思銳無比鄭重說道，神情異常堅定。

“簡單啊，等到婚禮結(jié)束之后回一趟海津，補齊缺失的這一課費不就結(jié)了！”費學(xué)明再次擠兌姜思銳。

“婚后的行程已經(jīng)安排好了，要去東南亞旅行，你讓我回一趟海津，哪兒有富裕的時間啊！”姜思銳一臉苦笑說道。

“喂，你們兩個不吱個聲嗎，老姜這么不好說話，一齊勸勸他啊！”章向文要來兩瓶啤酒，給自己和費學(xué)明倒上，同時開始挑動他人擠兌姜思銳。

“婚前、婚后都不行，度完蜜月也不行，路都堵死了，讓我怎么勸啊？”牛侗一臉愁容道。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假如你們真心給思銳送出祝福，不妨利用假期到他的老家，直接參加婚禮，這才是皆大歡喜的局面！”林蕭然算是看出來了，這群人純屬精力過剩沒事找事，因此說起話來沒留半分情面！

“哎，林蕭然，這話說得……，假期去思銳的老家，你確定能行嗎？”費學(xué)明正自嗨得起勁，把姜思銳擠兌得不要不要的，不想突然有人來掀桌子，他哪里還會樂意，當(dāng)即出聲質(zhì)問。

“是啊，在思銳結(jié)婚的時候，到他的老家送出祝福，你有這么用心嗎？”章向文也是同樣的心思，不希望見到有趣的事情馬上終結(jié)。

“不是我有多么用心，關(guān)鍵要看你們是怎么想的，如果大家都是迫切為思銳送出祝福，可以組團去他的老家，放心，我肯定第一個報名！”你們不是要挑事嗎，索性就把事情鬧大一些，到時候看誰先憋不住！

他的話一出口，姜思銳倒是輕輕舒了口氣，這種玩笑隨便開開無傷大雅，還可以增進感情，若是鬧得太過就沒勁了，有違初衷。

章向文與費學(xué)明同樣清楚其中道理，紛紛不再糾結(jié)這一話題，大家繼續(xù)胡扯。

鐵鍋燉的隔音效果不算多好，或者說根本沒有隔音，可以輕松聽到其他包廂的聲音，起初大家還沒有如何在意，但是，旁邊傳來的某些說話聲音，立即吸引了林蕭然的注意，撥動了他最敏感的神經(jīng)！

章向文的聽力同樣不俗，一樣發(fā)現(xiàn)了那些聲音，隨后語出驚人，“我們公司蘇曉曼，好像在隔壁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