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羽睜開眼睛。
原本熟睡的靈奴，現在全部醒來，伏在地面佝僂著身體，目放紅光，緊盯著顧子羽...
昨夜修煉入定，醒來之后，牢房內少了一人。
顧子羽特意留了個心眼，這次修煉狀態下，他仍然保持著戒備狀態，五感外放。
這地牢內，果然有問題...
“你們想干什么？”
靈奴伏在地上，已經不像人形，反而像群餓狼，顧子羽臉色微沉，開口說道。
過道處燃燒的火把即將熄滅，牢房內一片昏暗，面前突然有細碎白線垂下，漣漪反光。
顧子羽定睛一看，原來是靈奴口中流出的涎水...
“餓...”
“好餓...”
十幾雙血紅眼睛，一齊盯著顧子羽，有人不停低聲呢喃，再也無法忍受，人群開始合圍。
通明開啟。
顧子羽反手持符，后背貼墻，與眾人對峙，雖然對方人多，但顧子羽心中仍然保持冷靜。
這些靈奴只有鍛體修為，不可能戰勝自己，不過性格使然，他還是做好萬全準備。
“你們不是都吃過了嗎？”
這些人爭搶食槽，顧子羽全都看見了，看來碎料塊，并不能填不飽他們的胃口。
“餓...不夠吃...”
“我想吃肉，我想吃肉啊...”
人群不斷合圍，口水拖成線，垂流在地上，顧子羽面色冰寒，符咒已經扣在手掌內。
顧子羽不是嗜殺之人，如果他真出手攻擊，這群靈奴一個都活不了...
如果自己沒有覺醒虛擬面板，也許也會被當成靈奴，輪落到這里。
顧子羽對靈奴，心中有一絲同情，可現在對方要吃自己，不能再這么天真了。
牢房外，過道兩旁的火把，無風搖動，自行熄滅。
整個地牢陷入黑暗，人群已經開始合圍，十余雙血紅眼睛，逼近顧子羽，然后突然轉向...
？
顧子羽正準備打出咒符，人群突然轉向，他心生疑惑，扭頭看去。
原來目標不是我。
董天元懷里抱著一根白骨，睡的正香，絲毫不覺其他靈奴，已經把自己包圍...
靈奴吃飽之后，就會進入消化階段。
養料供給身上的靈石玉坯，只有很少一部分能量，用來維持宿主的生命狀態。
一旦吃不飽，饑餓就會瘋狂的折磨宿主，身上的肉瘤又癢又痛，催促宿主尋找能吞咽的東西。
“餓...好餓...”
董天元雙目緊閉，絲毫不知外界發生何事，其他人的口水，已經垂在他的臉上，眼看就要動手。
顧子羽嘆了口氣，從背包中，取出馬有田留下的碎料包，抬手倒進食槽...
“水”！
符咒生效，清水注入食槽，把碎料包化開，動靜驚動人群，靈奴們陡然回頭...
碎料包散發惡臭，顧子羽退到一旁，這些靈奴立刻撲到食槽邊上，開始狼吞虎咽。
......
看著靈奴們瘋狂吞咽，顧子羽心中復雜，自己好像成了幫兇，參與到這場壓榨弱者的行動。
不對，我又沒從中獲利...
我是在救人。
董天元也被驚醒，四肢著地爬到食槽邊，擠開其他人，用手抓起碎料，塞進口中。
顧子羽心念通達，這群靈奴吃下碎料后，狀態明顯正常許多，眼眶中的紅光，已經消失不見。
“為什么你們吃了這些，還要吃人？”
眼看靈奴恢復正常，顧子羽問道，這一食槽幾十斤，正常人都能被撐死，他們餓的也太快了。
“想修煉，就得吃人...”
董天元一抹嘴角，癱在地上說道，地牢里每個牢房，夜晚都會上演這樣的劇情。
修為最低的靈奴，會在晚上被梟首分食，其他人血肉下肚，就有余力修煉，提升修為境界。
顧子羽掏出火字符，對走道內一吹，火球燎過，重新點燃火把。
“如果不是我，你已經死了。”
顧子羽沉聲說道，董天元低下頭，笑著搖頭，“死就死了，反正沒人在乎。”
“我還算幸運，至少我見過外面的世界。”
“其他牢房內，還有在這里出生的小孩，生下來命運就已經注定。”
顧子羽回想起那支車隊，里面確實有不少婦女兒童，這些人死在牢車里，第二天就找不到尸體...
“嗚嗚嗚....”
其他靈奴有的靠墻坐下，有的躺在地上，聽到顧子羽和董天元的談話，突然開始嗚咽哭泣。
哭聲悲戚凄慘，極力克制，他們表情麻木，眼神呆滯，渾濁的眼淚從眼眶中涌出...
這些靈奴連哭，都不敢大聲，生怕引來看守。
媽的，這群畜生！
顧子羽心中怒氣翻滾，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無法視而不見，開始瘋狂想辦法。
“只有不停修煉，才能不忍受饑餓，痛苦。”
“才能活的像一個人...”
董天元轉動手中白骨棒子，喃喃說道，骨棒的主人，正是上個入獄的新人。
“你們人數不少，看守的修為也不高，為什么不反抗？”
顧子羽問道，在通明狀態下，所有人的修為，都一清二楚，靈奴和看守，都只是鍛體境而已。
“我們空有修為，又沒有武器和功法，根本打不過看守...”
“以前有人反抗過，但整個牢房都被殺了。”
董天元搖頭，用手指了指食槽，顧子羽面色冰寒，他不信，一定有辦法。
“你們身上剝落的靈石，都去哪兒了？”
血肉疙瘩成熟后，就會掉落靈石玉坯，經過切割打磨，按品質分級，作為靈石供人修煉。
“看守每天巡房，一旦有人產出靈石，就會被帶走...”
“一個矮個守衛，會把身上的靈石摘掉。”
董天元說道，指著自己背后一個坑洞，那里少了一塊肉，明顯是摘除后的病癥。
“靈石成熟后，肉瘤就會劇痛無比，靈奴根本不能私藏靈石，用來修煉。”
顧子羽點頭，設計這套流程的人，各方面都想到了，完全根據人性本能和欲望制定。
正常人，根本找不到破解之法...
“我問你們，如果能吃正常的食物，你們還會吃人嗎？”
喂碎料，讓靈奴互相殘殺，無非壓縮成本，顧子羽抬起頭，環視牢房一圈，鄭重問道。
其余人聽的一愣，表情各異，有些人面無表情，有些人面露苦笑，這個問題很簡單。
“當然不會，誰愿意被關在這里。”
顧子羽點頭，抽出一張火字符，在指尖點燃，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陰影搖動。
“我有一個辦法，可能你們會死，但絕對不會被吃。”
“什么辦法？”
董天元坐直身體，立刻追問道，其他靈奴雖然不說話，但也安靜下來，在邊上聆聽。
這是牢房內，第一次來外部修士，顧子羽身上，總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平時宗門修士，來收取靈石，有人獵奇心起，也會來牢房門外，戲弄譏笑自己...
但顧子羽不同，他好像真的在乎這些，對靈奴的痛苦感同身受。
“我要讓你們反抗。”
“怎么反抗？”
董天元眼神暗淡，這些靈奴手無寸鐵，連牢門都打不開，談何反抗？
“在我的家鄉，這種反抗...”
“叫做罷工。”
顧子羽一彈手指，把火苗射出門外，引燃走道內堆放的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