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一凡的挑釁之語,那二人對視一眼,隨即準(zhǔn)備動手。
趙一凡突然開口問道:“可是太后派你們來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趙一凡哼笑一聲,踱兩步坐了下來:“是與不是自然天壤之別。是,這大宋也是無救了。而若不是,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大宋的國土上。”
看著趙一凡奇怪的舉動,再加上他的話外之音,那名女子將目光移到同伴身上,不敢擅作決斷。
而那位蒙面男子沉默片刻,徑直走過去,坐在趙一凡對面,目光始終未曾離開,“趙公子,你我都是聰明人。容在下直言相告,太后已經(jīng)與我西夏達(dá)成共識。依趙公子的為人,又豈肯再為此等人賣命?英雄遇明主,才會有用武之地。而我西夏太子李元昊,求賢若渴,若得公子,必然是委以重任。他日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公子又何必在此做困獸之斗呢?!”
這位男子的聲音沙啞,沉重,讓趙一凡不禁想起大漠戈壁的漫天黃沙。
他攥了攥拳頭,冷笑道:“我怎知你此言是虛是實?”
“有一法,一試便知!”那蒙面男子說完此話,突然手中的劍疾向趙一凡刺去。
趙一凡警覺的身體隨即飛身出去避讓。那女子此刻也動起手來,二人成合圍之勢,只見劍光流轉(zhuǎn),三人各展身手。雖然交戰(zhàn),但聲音確是微乎其微,只聽得陣陣風(fēng)聲而過。
趙一凡赤手空拳,對二人劍術(shù),自然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只見他的身影在房梁、桌凳、床椅之間來回竄動,凡是有寸點落腳之處,他都無一放過。那二人也是動若迅雷,步步緊跟。只看輕功,趙一凡便知這二人乃是絕頂高手。
幾招之后,趙一凡被二人逼在一處角落。逼不得已,他與那女子正面交手。雖手無寸鐵,但也是有利有弊。他身手矯捷,近身交戰(zhàn),流竄于四周,令那女子之劍也是未有效用。那女子見狀,索性將劍擲下,同他對起拳腳。那男子在旁等待時機(jī),欲要趁其不備,將趙一凡擒住。
月光投射在二人的身上,光影斑駁,令人眼花繚亂。趙一凡的拳腳變幻莫測,而那女子也是步步為營,接了十幾招之后,略有些混亂,防不勝防,只覺招架不住。
那男子此刻飛身出去,輕盈得如一陣微風(fēng),對著趙一凡的頭頂垂直而下,右手中的劍直直刺下去,眼看著就要插入他的頭顱。就在此刻,趙一凡兩腳飛起,踹向那女子的腰間。她忙用手背抵擋,但是力道相差甚遠(yuǎn),腳步連連退后,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
而此時的趙一凡,已然翻了個跟頭,頭頂上的那把劍也應(yīng)聲刺在地上。令他萬萬未曾想到的是,那名男子左手亦持劍向他橫著刺來,已經(jīng)頂在他的胸口,毫厘之間,便是性命攸關(guān)。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旋即向后閃去,躲過劍尖,翻身起來,原地定住。
那男子此刻也飄然落地,將左手之劍拋給那女子,立于趙一凡正對面,二人目光相接,暫停打斗。
趙一凡面色沉靜,心中卻是波濤洶涌。方才若是稍微有所差池,便是性命不保。所幸全力以赴,未露出半分破綻。這名男子的武藝已超出他的預(yù)想,高手中能左右手同時用劍的已在少數(shù),而此人左手用劍也是有些功力。若是單打獨斗,未必不是他的對手。
而那男子此刻心中也是起伏不定。趙一凡傷未痊愈,竟然能抵擋他二人如此多招,讓他膽戰(zhàn)心驚。想不到,這大宋朝竟然有如此頂尖高手,比起之前的一道有過之而無不及。方才之戰(zhàn),在生死毫厘之間,竟然面不改色,沉著冷靜,克敵制勝,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這二人沉默不語,各懷心事,都覺對方是難得的對手。
那女子此刻將劍回鞘,立在那名男子身后,亦是不發(fā)一言。
片刻之后,那男子輕聲笑道:“趙公子果然好身手!想必你也清楚,若是再對戰(zhàn)幾十回合,你必然不是我二人的對手。現(xiàn)在,你可知在下所言非虛罷!”
趙一凡淡淡一笑:“二對一,勝之不武!”說著,他復(fù)又坐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涼茶,放在對面。又倒了一杯,慢慢在口中品著。
那男子知其用意,一兩步走過去,坐在對面。一抬手,將臉上的黑布揭下,隨即將那杯茶端起,一飲而盡。
趙一凡的目光掃過去,月光下的那張臉,讓他一驚。面色如玉,臉型略長,瘦削。尤其是堅挺的鼻梁,堪稱完美。這長相,沒有明顯的地理特征。看順眼,便如同胞。看不順眼,只是覺得奇怪,也不會深有懷疑。
拿杯子的那只手,此刻伸展開來。手指細(xì)長,棱角分明。無意間瞥見袖口內(nèi)有銀色透出來,倒像是手鏈一般。
不知為何,看著這張面容,趙一凡倒覺出無盡的憂郁,源源不斷散發(fā)出來,似乎對這世界充滿了無奈和妥協(xié)。
“趙公子,能同飲此茶,便是緣分。”那男子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露出淺淺的酒窩。
“是緣分!”趙一凡咽下口中含著的茶,點頭一嘆,“不過,是惡緣!”
“趙公子,事已至此,我還是將話挑明。你不必拖延時間,逍遙門中人是不會來了。你用不著等他們來救你。”
趙一凡面色平靜,搖搖頭道:“你若是能告知真實身份,我便信你一回。”
“這有何難!”說著,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塊純白的玉牌,遞過去,“你且看看這個!”
趙一凡接過來,細(xì)細(xì)打量。只見上面刻著三個字:李云崢。一翻手,背面是:賀蘭神鷹!其中那個“神”字,刻得龍飛鳳舞,極具美感。
李云崢,想必是他的名字。至于賀蘭神鷹,趙一凡揣度著,可能同逍遙門一樣,也是一個秘密的情報組織。
“在下李云崢,是太子李元昊的貼身侍衛(wèi)。”
“好!”趙一凡將玉牌還回去,作出決定,“既然你如此坦誠以待,我也無話可說。不知,何時動身去西夏?”
李云崢面露喜色,笑道:“趙公子果然爽快!劉太后置你于死地,你先在個隱秘之處躲藏一陣,待我們妥善處理之后一同歸夏。”
趙一凡點頭應(yīng)下。
三人即刻動身。
月光如水,清風(fēng)撲面。
趙一凡跟在其后,穿街走巷,隨后上了一輛馬車。半個時辰之后,馬車在一處民居前停下。
這是一處最為普通的民居,進(jìn)入后,繞過影壁,穿過院落,步入一間屋內(nèi)。外面平淡無奇,里面卻是別有洞天。裝飾布置皆是精心而為。
再過一個時辰,天空便會放亮。三人均無睡意。
李云崢此刻來了興致,回身道:“紫煙,你命人上些酒菜來,我要與趙兄喝個一醉方休!”
趙一凡也痛快回應(yīng)。
二人把酒言歡。言語中,真真假假,說說笑笑,很快,幾壺酒一掃而空。
從只言片語中,趙一凡得知,這李云崢自小就跟隨李元昊,情同手足,深得信任。而紫煙,則是李云崢的一名侍女。
趙一凡身上有傷,不勝酒力,又禁不住紫煙在旁接二連三勸酒,終于醉得一塌糊涂,沉沉睡去。
這一覺,直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來時,趙一凡只覺頭痛欲裂。手指在額頭揉捏了幾下,隨后緩緩起身。不料,卻突然覺得胸口被什么壓著。勉強(qiáng)睜開眼,一個雪白的臂膀映入眼簾。
他登時打了個激靈,腦袋立刻清醒過來。心中則是一陣?yán)⒕危髿獠桓页觯樦觳餐锨迫ァ?
這人,竟然是昨夜的紫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