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園長，多謝配合?！?

驚悚樂園門口，范誠一臉真誠地拱手道：“你們提供的線索非常有用?！?

“客氣了，范隊長?！睂O伏堂回禮道，“孫某向來是個言而有信之人。”

范誠點了點頭，轉身欲離，但就在將走之際，他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句：“孫園長，找個時間來磚瓦堂申報一下那些尸體的來歷吧?！?

孫伏堂：“......”

張予安連忙找補道：“孫園長，我和隊長都相信你們的尸體來路正當，但程序還得走一走嘛?！?

“......孫某知道了，兩位請便吧，不送?！?

......

出了驚悚樂園的門，范誠拍了拍張予安的肩膀：“予安，干得不錯，等結了案，我會向姜堂主給你報首功?！?

跟對領導了......張予安謙虛地道：“隊長，要是沒有你借我的狹路刀，要是沒有你給我申請的火鳥翼，要是沒有小靈煉制的丹藥，我也闖不過鬼屋，我覺得，功勞是大家的，不是我一個人的。”

范誠搖頭，很認真地道：“予安，你不用妄自菲薄，法器和丹藥，都是為進化者服務的，即使把這些東西全部交給另一個人，也不一定有你做得好，這個首功非你莫屬。

“另外，除了闖鬼屋，你向孫伏堂提議以考驗代替沖突，也做得很好，我就做不了這種事……”

張予安奇了：“為什么？”

范誠老實道：“固定思維已經養成了，在我的認知里，但凡有不配合的，就把他打配合?！?

張予安露出好奇的神色：“隊長你是怎么養成這個定式思維的？”

范誠臉上露出追憶之色：“那時候在上京，磚瓦堂初建，急需立威，所以每逢有進化者作亂，總堂主就帶我們強勢打殺過去。

“無論是野生進化者，還是各大組織，都照打不誤。

“磚瓦堂就是這樣靠一場一場的硬仗在上京站穩腳跟的?！?

張予安默默豎起了大拇指，他能想象磚瓦堂初建時的處境有多艱難，各大組織一定不服一個凡人官府組建的組織……

兩人向車子走去，范誠繼續道：“總堂主實力強大，無論打得何等激烈，她都能控制局面。

“我們就不行了，所以在來云輝州之前，總堂主和姜堂主專門跟我們三位隊長說過，遇到事情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魯莽了。

“可是剛才我還是受到慣性思維影響，一心只想把孫伏堂打服，渾然忘記這已經不是上京了……

“還好有予安你及時向孫伏堂提出設立考驗?！?

張予安點了點頭，總算知道范誠為什么會那么說了。

他不免對磚瓦堂的老大有些好奇：“總堂主她……”

“隊長，小予安，你們出來啦？”楊瑩瑩和張靈從車上跑下來，打斷了張予安的提問。

楊瑩瑩看著張予安破破爛爛的制服，面色一變：“小予安，這群鬼東西果然欺負你了是吧？我剛剛就感應到里面有不同尋常的氣息波動。

“走，姐姐帶你討個說法，他們要是不給個說法，姐姐把他們全部超度了！”

說著，她就牽起張予安的手向驚悚樂園走去。

女菩薩請自重……張予安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連忙道：“停停停，瑩瑩姐，他們沒有欺負我，反倒是我欺負他們來著。你要主持公道的話，就得把我超度了……”

整個三隊，除了張靈和江河，所有人都比張予安大……

楊瑩瑩一臉狐疑：“你欺負他們？真的？小予安你別騙姐姐啊，我佛可是說過了，俗家人不打誑語。”

張靈戳了戳楊瑩瑩的法袍：“瑩瑩姐，你佛說的是出家人不打誑語吧？”

楊瑩瑩擺了擺手：“我佛的規矩很靈活的……”

張予安苦笑，正要保證，嘴角抽搐的范誠對楊瑩瑩道：“別讓‘懸燈寺’的進化者聽到你這些話……予安沒有說謊，他闖過了煉獄級鬼屋，把驚悚樂園的人欺負得夠嗆。”

“哇！”

楊瑩瑩再無懷疑，喜滋滋地看著張予安：“可以啊，小予安，一定是姐姐借給你的功德佛珠大顯神威了吧？”

它險些捅了鬼窩……張予安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有了功德佛珠，打那些大鬼小鬼簡直就是砍瓜切菜，下次來驚悚樂園，瑩瑩姐一定要自己去感受一下?！?

他把功德佛珠楊瑩瑩，后者眼睛一亮。

范誠眼皮直跳……

只有張靈靠譜，看向范誠：“那隊長，驚悚樂園有配合調查嗎？”

“嗯。”

范誠點頭道：“已經拿到線索，上車說吧?！?

四人一起向范誠的車走去，不過在臨上車時，范誠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頓了一下道：“你們先等我一下?！?

說罷，他便轉身奔向驚悚樂園旁邊的一家商店。

張靈眨了眨眼睛：“隊長干嘛呢？”

楊瑩瑩茫然：“不知道啊……”

不到一分鐘，范誠回到車里，手里拎了一袋……

餅干！

他若無其事地把餅干遞給三人：“快到飯點了，先對付一下吧?！?

“？？？”楊瑩瑩見鬼似的瞪大了眼睛，“隊長你咋啦？你是不是在驚悚樂園里被哪個小鬼附體了？隊長你別怕，我這就幫你驅邪……”

張予安也道：“隊長，是不是我在鬼屋的時候，孫伏堂把你怎么樣了？”

張靈手忙腳亂，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堆瓶瓶罐罐：“隊長你等等啊，我很快就找到能治好你的丹藥?！?

范誠：“……”

關心下屬就這么難嗎？心累……

……

驚悚樂園提供的線索，是一張畫像，畫的是一個女人，可以看出繪畫者的功力很高，將畫中之人臉上的木然表現得淋漓盡致。

范誠沉聲道：“鬼冠堂這樣的組織，耳目遍及全城，昨天下午，有一名【鬼門】進化者看到畫中之人出現在南郊的富人區……”

“這人有什么特別之處嗎？”張靈不解，“提供線索的【鬼門】進化者為什么覺得她可疑？”

張予安注意到畫中之人木然的神情，心里一動，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難道，這并不是活人？只是一具皮囊？內里還有一名【鬼門】進化者？就像驚悚樂園的工作人員？”

范誠贊賞地看了他一眼：“沒錯，就是這樣。”

“但這也看不出里面的【鬼門】進化者是誰啊，”楊瑩瑩看向范誠，“隊長，能鎖定這具尸體的身份嗎？”

“我已經鎖定了?！狈墩\道，他沒有賣關子的習慣，直接說破，“這具尸體，是昨夜死者的前妻，或者說，是他的原配夫人?！?

“??？”張靈陡然間來了興趣，眼睛一亮，“別墅里那漂亮的夫人不是原配啊？”

范誠淡淡地道：“年輕漂亮的小三上位而已?！?

“隊長你怎么知道的？”楊瑩瑩狐疑問道。

范誠：“那位叫楊科的助理告訴我的，我問了他死者的人際關系，他便什么都說了?！?

張予安摸著下巴：“所以這就是一個富豪拋棄原配、原配化作厲鬼報仇的惡俗故事？”

范誠頷首：“雖然惡俗，但邏輯合理……不管怎么說，這是個突破口，先找到這具尸體再說。”

“嗯?！?

幾人認可，如果那位原配生前不是進化者，那么她的尸體就不會散發超頻光波，可以被監控拍到。

…………

…………

這是一間光線昏暗、迷霧漲縮的暗室，門窗緊閉，偶爾從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彰顯出這是一個鬧中取靜之地。

暗室之中，有一張長長的方形青銅桌，兩邊各自擺放著五張高背銅椅，在遠離門的那一邊桌頭，擺放著一座石雕。

那是一只灰色天鵝，鵝頸筆直向天，張開翅膀作勢欲飛。

雕刻之人顯然技藝高深，將灰天鵝身上那股仿佛在與什么事物抗爭、絕不低頭的執拗和韌性展露無遺。

此時，暗室中有一個人，他一身探險家裝束被割的稀爛，身上處處是傷口，顯然是經歷和重重磨難才來到這里。

如果張予安在這里，一定會認出此人就是他地下行走時遇見的進化者。

如果尋龍閣的蔣狄龍在此，一眼就能認出此人就是盜走古神殘骨的叛徒：

鄒衍。

“社長……”

鄒衍坐在一個高背銅椅上，一臉黯然地對桌首的灰天鵝道：“我失敗了，沒能把古神殘骨帶回來……

“其實我都快接近成功了，但在以古神殘骨定位古神本體時，遇見了一個很神秘的鬼魂……

“古神殘骨被他激活了神性殘響，淤污噴發，我只有逃命……”

……

鄒衍絮絮叨叨地將自己的遭遇詳細講述了一遍，直到最后，他重重地在銅桌上一拍：

“社長，對不起，我辜負你和大家的期望了……”

“無妨，”灰天鵝的眼睛亮了起來，突兀地傳出一個聲音，“鄒衍，你辛苦了，失敗了也沒關系，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失敗才是常態，不是么？”

“可是……”

“沒有可是，”灰天鵝中的聲音道，“這個計劃失敗，就換一個計劃，我們遲早會擁有自己的古神遺骸的。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去保護陳紅，她剛剛了卻了多年的執念，我擔心官方可能會請大荒會、山嶺組織、沃土組織查到她。

“我知道這有可能讓你被大荒會發現，陷入危險，只是社里一時沒有其他人手可以安排了，只好請你去保護她。

“不過大概率來說，大荒會、山嶺組織、沃土組織就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陳紅根本沒有危險......

“鄒衍，你只是去以防萬一?！?

陳紅……鄒衍怔了怔，緩緩點頭：“我知道了，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