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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真相

三個時辰以后,秦立已除去冠帶,跪于開封府包拯面前。

包拯問道:“秦立,適才展護衛已將他在太康縣所見所聞稟報于我。本府且問你,無塵大師一案,你明知沐晴云不是兇手,為何要屈打成招,冤枉于她?”

秦立猶豫了一瞬,道:“犯官……有不得已的苦衷,雖知道真兇是誰,卻不敢捉拿,就想了個法子找人頂罪。”

包拯道:“真兇是誰?”

“犯官不敢說。”秦立卻又不言語了。

包拯也不迫他:“那我們就先說另一件事。”

秦立暗自揣測是何事,只聽包拯道:“無塵死后,煙霞寺里丟失了一件曠世奇珍,乃是一尊水晶所制的佛塔。”

秦立的心中一驚,暗道此事應該只有他和師爺知曉,怎么包大人竟會得知,看來終究是壞事了。

包拯觀他神色,問道:“此塔由你在七月二十五那日送給了慶王爺賀壽,可有此事?”

秦立欲哭無淚:“確、確有此事。”

包拯緊接著說道:“無塵大師死后是你和王有志首先發現,寺里丟失的寶物出現在你的手上,接著你將沐晴云屈打成招,判為殺人兇手;如此種種,本府不得不疑就是秦立你謀財害命!正因為你就是兇手,所以才找人頂罪,妄圖掩蓋真相!是也不是?!”

秦立慌道:“絕非如此啊大人!大人明察,我只是拿了塔,卻不曾殺人!”

包拯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緩緩道:“那你,可還有話要替自己分辯?”

秦立道:“有、有。大人容我細稟。我從煙霞寺帶走的那尊水晶塔,并非謀財害命所得,而是無塵臨終前交托給我的,本是托我帶給靜安寺,只怪我一時糊涂,將它送給了慶王爺賀壽。至于無塵的死,則是另有緣故。此事還要從多年前說起……”

原來,無塵俗名蘇念遠,他與秦立、郭楷現今的寵妾許慧娘是多年的街坊,也是從小一起玩耍的朋友。待到幾人年歲漸長,蘇念遠與許慧娘更是相互傾心。蘇、許兩家都是生意人,也算門當戶對,正商議結親之時,戶部尚書郭家卻先一步派人來許家提親,要許慧娘做郭楷的小妾,許家懼郭家勢大,不敢不答應。出嫁那日,許慧娘不依不撓,然而還是被塞進花轎抬進了郭府。

蘇念遠從此一病不起,請盡十里八鄉的郎中也無用,年紀輕輕卻似行將就木。直至一日,一游方僧人到他家化緣,聽說了此事,便道:“那些個大夫的方子,保得住你的命,卻治不好你的心;若想自救,不若皈依佛門吧。”僧人走后不久,蘇念遠就只身上了煙霞寺,從此了斷前塵舊事,法號無塵。蘇家父母兄弟起初也去寺里勸他回來,他便避著家人不見,日子久了,他家人也就作罷了。

那時秦立正值在家備考科舉,閑時便到山上去看看他,只是談經講禪、下棋飲茶,他倒是樂于相見的。也許是無塵真有佛緣,不過兩年,便成了老住持的首席弟子,老主持圓寂后,他又繼任了住持之位。

這些年來,除了秦立有時去看他,已經出嫁的許慧娘也曾到過煙霞寺與他相見。秦立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后來曾遇見過許慧娘兩次,一次是秦立在禪房門口正好碰見許氏出來,臉上猶有淚痕;另一次是在寺外的楓葉坪,許氏曾與他說道:“我今日來是見念遠哥的,誰知他竟避而不見。難道他不知道我有多牽掛他?真羨慕你,至少可以和他像從前一樣談天說地。”秦立便問她在郭府過得如何,她道:“郭楷對我倒是千依百順,但我的心早已給了念遠哥,只能在郭府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著。也不知該怪郭家,還是怪造化弄人,讓我們陷入這般境地?”

說了這些過往,秦立又將案發當日在寺中如何遇見郭楷,如何看見無塵身死,無塵臨終前所言,都一一說了出來。

包拯道:“秦立,依你所言,那許氏是對無塵余情未了,而無塵臨終前曾指認是郭楷對他下了毒手,是也不是?”

秦立道:“是。”

包拯道:“那你可曾調查取證,訊問于郭楷?”

秦立把頭埋得更低了些,答道:“不曾,下官不敢。”

包拯斂眉:“為何不敢?”

秦立道:“只因他是戶部尚書之子,下官勢單力薄,只怕定不了他的罪,反而難以自保。”

包拯斥道:“荒唐!定罪與否乃是依律行事,與他家中之人官階高低何干?況且戶部尚書郭大人一向頗有清譽,難道在你心中他是徇私枉法之人?”

“郭尚書確有清譽,但下官也的確不敢冒這個險。”秦立直言道:“包大人,下官今日既已到了這里,就不打算再向大人隱瞞,只是把心中所想如實相告。下官有罪,請大人看在下官知無不言的份上,從輕發落。”

包拯皺眉看著他,惋惜眼前之人空有滿腹抱負,卻沒了良心與擔當;痛心朝廷中風氣何以至此,官員不信律法卻信人情。他道:“秦立,你身為父母官,理應愛民如子,卻為求自保不對嫌犯予以追查,此其一;既知兇手另有其人,卻為了結案胡亂找人頂罪,草菅人命,此其二;為了一己私欲不顧好友所托,將寺中珍寶占為己有,賄賂皇親國戚,此其三。今日暫且饒你,待此案水落石出,本府一并發落。”

秦立伏在地上,只是不言。

包拯道:“你既無話可說,我便命公孫先生即刻去縣衙提取案卷,此案即日起移交開封府重審。”

秦立道:“是,包大人。”

在開封府東院的廂房里,陸仁甲和一名郎中對坐桌前,桌上擺著幾只藥瓶,陸仁甲則在看郎中寫出的醫方。

兩名少女連扶帶抱將沐晴云從里間的屏風后攙出來,將她挪到床上躺下,蓋上一層薄被,走到陸仁甲跟前回話。這兩名女子乃是陸仁甲房中的丫鬟,其中年紀稍長的一位名叫月桂,說道:“大少爺,楊大夫,已按你們的吩咐,替沐姑娘沐浴更衣過了。”

楊大夫點點頭,問:“沐浴時可看見她身上還有其他的傷口?”

月桂道:“沒有,我和金秋特地留意了,臉上、手上各有傷痕,其他地方沒有。”

“好。”楊大夫提起藥箱走到床前。

陸仁甲跟在一旁,但見沐晴云仍昏睡不醒,她臉色蒼白,臉上的傷在清洗以后更加刺目。

楊大夫見他神情憂慮,道:“公子不用擔心,我一向用藥妥當,這位姑娘臉上不會留疤的。開封府我來過好多次,有幾次也是像這位姑娘這樣的情形,后來都無恙。”

陸仁甲寬了寬心,客套道:“既是公孫先生請您來,我自然放心。”

楊大夫在沐晴云臉上傷處仔細敷了一層藥后,又給她手指上藥,再用細薄棉紗繞指束住。

正這時,展昭來了。

展昭與他二人匆匆打過招呼,到床邊伸手一探沐晴云的額頭,眉頭深鎖,因不愿讓大夫分心,只把陸仁甲拉到一旁問道:“大夫說沐姑娘情況如何,傷得重不重?”

陸仁甲道:“都是皮外傷,楊大夫說并無大礙,已給了內服外敷的方子,說只要按時用藥,很快就會好的。這會兒內服的湯藥正在廚房煎著呢。”他又道:“展大人,因為沐姑娘需要清洗傷口,開封府雖有廚娘,我怕做慣了粗活的人手腳太重,就擅自叫了家里兩個丫鬟過來幫忙,但愿不會太唐突。”

展昭看了一眼候在屋角的兩個丫鬟,抱拳謝道:“陸兄如此周到,若沐姑娘知道,也會謝謝你的一番苦心,怎會唐突?倒是我,回來后耽擱至現在才來,有勞你了。”

陸仁甲忙道:“大人言重了。”

兩人說話間楊大夫已將沐晴云傷口處理完畢,他起身道:“展大人、陸公子,這位姑娘的傷已經處理好了。她是由于毒邪內侵、氣血凝滯所致瘡瘍進而引發高熱,加上連日受了驚嚇,飲食不調,所以才會神匱力乏,昏睡不醒。好在她起病不久,人又年輕,只要及時服藥,相信很快就會退熱醒過來了。”他指了指桌上的藥瓶、藥方等,又道:“退熱以前就照今日的方子熬藥,退熱以后照新的方子抓藥,藥方小人都寫在此處。外敷的藥每日一換,過個兩三日,傷處愈合后就不必再包扎了。這幾日就算醒了,也不要過度活動,多睡覺、多飲水、少說話,自然康復得快。”如此好一番交待,方告辭離去。

不一會兒,廚娘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進屋道:“展大人,藥熬好了。”

展昭便接過藥碗:“有勞。”

廚娘又道:“公孫先生說大家一路辛苦,讓我來請諸位去花廳一起用晚飯。”

陸仁甲忙推辭道:“我們人多,就不過去打擾了。天色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明日再來看望沐姑娘。”

展昭和廚娘都出言挽留,陸仁甲仍舊推辭,一來是出于客套,二來他知道自己屋里兩個丫鬟不喜拋頭露面,更恐怕她們吃不慣開封府里的飯食。

他們走后,展昭坐到床邊,慢慢攪動碗中的小勺讓藥湯逐漸涼下來,待溫溫熱熱的差不多了,他把沐晴云枕頭墊高,試著喚她名字,她仍不省人事;把湯勺送至她唇邊,卻發現她牙關緊閉,無法進藥。

展昭緊抿薄唇,回到桌邊尋找著什么,果然看見桌上一小碟栗色粉末,他眼前一亮,放到鼻前聞了聞,確定是白梅粉。這種粉末他見公孫先生對病患用過,昏睡的人若是唇齒緊閉,只要涂抹在其唇齒上,就能令其進水、進藥。想來這是楊大夫特意留下來的。

他拿過白梅粉,沾了些許在指腹上,先在沐晴云唇間抹了一層,又探入她口中抹于兩行貝齒上,沐晴云果然松開了口,雙唇微微翕動,作吞咽之舉。他忙端過藥碗來,一勺勺喂入,直到湯藥見底,才略微放了心。

而廚娘至花廳回話后,公孫策得知展昭一時走不開,已叫廚娘盛了幾樣飯食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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