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空天艦隊作戰，絕非數人之功。

且不說十數艘戰艦的協同作戰，單以薊城號戰列艦為例：

光是武備就分為刺兵、射兵、句兵、短兵、鑿兵，五種，

此外，還有單兵作戰機甲；

主動護甲系統也有主動裝甲，主動電磁力場，以及主動游甲三種；

引擎也分為亞光速引擎、超光速引擎，和微動引擎等數種。

要想靈活運用這樣一艘功能完備的巨艦，非得有詳細的作戰計劃，才不至于讓全艦陷入混亂。

當然，如果要指揮多艘戰艦協同作戰，這種需求就更迫切了。

正殿之上，各艦指揮官接李肅將令，乘坐太空閥趕來，開始商討對陣巨龍的作戰計劃。

為首一將率先將手一拱，說道，

“殿下！末將未能約束部下，致使局面失控，請殿下責罰！”

這人名叫馮勝，字其武，是冀州艦隊出身的宿將，身兼燕國艦隊副指揮使和燕王帳內府典軍兩職，堪稱李肅麾下的頭號大將。

此人也是李肅閑逛時，艦隊的實際指揮者。

軍隊、良將，乃是一個勢力之所以能夠立足的基石，李肅絲毫不敢怠慢。

他立刻上前抓住對方的雙手，懇切地道，

“其武不要這么說！

這幾天都是你辛苦著，是孤失職才對啊！”

“……殿下！

多謝殿下原宥！”

馮勝方正闊臉之上，現出感激的神色。

李肅趁機把器用切回【八觀六驗】，查看此人數值：

【馮勝，字其武】

【精銳等級】

【統率：74】

【智力：62】

【政治：50】

【陣營：燕王】

【忠誠：80】

和孔和一樣扎實的數值、紫卡的品級。

只不過馮勝是一員戰將，能力更偏重【統率】。

至于忠誠度，雖然不及孔和那般忠心耿耿，但已經相當可靠了。

畢竟，正主對艦隊眾人態度冷淡，一年到頭都不怎么接見。

馮勝又曾是冀州悍將，心氣本高，是受了傷才不得已內遷的。

此等人物肯忍耐住性子追隨這樣一位主君，且尚有80的忠誠度，已經相當難能可貴了。

李肅拍拍馮勝的肩膀，回歸正題，

“其武，迎戰巨龍之事，你怎么看？”

馮勝抿了抿嘴唇，鄭重道，

“殿下，你也看到了，這巨龍足有一顆行星一般大小。

我們的武器轟上去，恐怕沒有任何效果。

我建議，不如迅速通知河尹艦隊指揮部增援，

我艦隊則暫且采取監視、據守的姿態。”

李肅微微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最為穩妥的策略。

但難以實現。

秦嶺之中，時空條件復雜，宇宙射線叢生，通訊信號無法進出。

這也是這片狹長的宙域至今都未被征服的原因。

自從發現巨龍以來，他們已經數次嘗試聯絡河尹艦隊指揮部了，但都沒有回信。

等，固然可以。

但是，如果巨龍對這顆赤紅色的行星失去了興趣，就此潛入河尹星系內部，威脅國都洛陽的安全，后果可就比擅離職守嚴重百倍了！

……而且，任務獎勵也就沒了。

【王權點數】是系統代幣，是李肅提升戰力的關鍵，是斷不能錯過的。

“其武，道理我已明白。

可是你也該知道，這一戰不是我們想躲就能躲得開的。

如果硬要出一份計劃，可有辦法？”

馮勝劍眉微皺，說道，

“既然如此，殿下，我需要巨龍的詳盡資料。

最好包括祂的身體數據、異能——”

“其武稍待，”

李肅面帶微笑，將之打斷。

他現在系統傍身，真是不怕要求太多，就怕沒有要求！

只要心有所求，一切問題都有十二家圣賢解決！

心念微動，李肅回到【道】之幻境，將馮勝的要求重新講了一遍。

巨像飛速變換，現出一張眉飛色舞的面目。

祂一手執一塊石頭，一手挽一段馬韁。

【器】的界面中，亦揭露了此人身份：

【審其名實，慎其所謂】

【當前綁定：名家·明王】

【王權者，請確定審視目標】

“好了！其武，我們殿外說話。”

李肅回到現實，拉起馮勝就走。

殿內，一眾人全都摸不著頭腦，卻也只好跟上。

幻境之中的時間流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因此，在眾人的視角里，李肅上一秒說了一句“其武稍待”，

下一秒就把人往殿外拉，屬實有些詭異。

當然，李肅對此毫不知情。

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器用之上。

走出大殿，他抬起頭，直視舷窗之外的巍巍兇獸。

那纏繞行星的身軀健碩無匹，威嚴的龍睛之中毫光迸射，鮮艷的鱗片不斷把星體的奪目紅光反射到艦橋上，留下斑駁的影子。

“目標：龍，”

李肅心中暗道。

嗡——

一聲低沉悶響，隨即，萬事萬物驟然靜寂。

黑暗，接踵而至。

其后，艦橋之上的空氣湍流的氣味消失、觸覺消失、味覺消失。

李肅感覺腦海之中一空，隨即一滿。

龍。

龍出現了。

巨龍在腦海之中盤旋——

卻不是原本的那條龍。

龍睛晦暗，光芒盡散；

遒勁的筋骨忽而變得松散衰弱，布滿龜裂；

赤金色的鱗片上之，盡顯深褐色的銹蝕斑點。

精血已空，神識已散。

分明一具行尸走肉，哪里還稱得上是龍！

嗡——

得到答案的一瞬間，五感回歸。

李肅的腦海中，已經填滿了有關巨龍的一切情報。

一句辛辣之極的評價，也浮現在視野之中：

【已閹DZ】

【鑒定為：一條長蟲】

轉過身，李肅正迎上眾人不解的目光。

在眾人眼中，他只是盯著巨龍恍了一下神，忽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他無意解釋，只是笑問道，

“書簡有么？”

馮勝一愣，趕快掏出自己的電子書簡遞了過去。

李肅接過，卻先是掏出了自己的書簡。

這是這個世界類似手機的個人智能終端，經醫家科技調制過的書簡電波，立刻和李肅的腦電波共振，將他腦海中想表達的部分完整無誤地導入書簡。

接著他又通過無線通訊，傳到馮勝的書簡里，再將之遞回。

馮勝只看了一眼，霎時又驚又喜，

“數據！是巨龍的詳盡身體數據和特殊異能！”

他一邊急忙令人收入戰艦數據庫，一邊問道：

“殿下……你這數據是從哪里來的？！”

李肅含笑道，

“是器用。

不知道馮典軍可聽過‘審實’的說法？”

這下可不止馮勝了，場上群臣都是大驚失色。

孔和更是一把拽住了李肅，

“審其名而知其實，

這是名家的名實之論！

你從何處學來的？”

孔和負責教導李肅多年，深知他懶惰成性。

自己教授的學問尚且含糊，又從何處學得名家的東西？

當真匪夷所思！

要知道，在大炎，如果想要學習一門圣賢之學，可是極其不易。

首先，必須在官方認定的場合，證明自己的天賦。

其次，需要尋得一位老師來指點，才方便入門。

之后，還要準備相當數量的圣賢典籍，來參悟圣賢之道。

這三者，哪一個不是可遇而不可求，實力和氣運缺一不可？

就算諸事齊備，最后也需要付出數年到數十年不等的苦功，才有修成器用的可能。

以他自己來說，雖然出身青州孔府世家，卻因為了缺了一點天賦，苦學數十載，才修成了無足輕重的區區一件。

而李肅這貨，平日里向來不學無術，行為乖張，竟能在二十歲上下就修成器用？

當真不可思議！

李肅卻顧不上解釋，一邊隨口敷衍著老師，一邊看回馮勝。

對方那震驚中又透出些許憂慮的神色，令他隱隱有些不安。

“馮將軍，現在可能出作戰計劃了嗎？”

李肅問道。

“啊，這……這，”

馮勝抓著電子書簡，沉吟良久，突然單膝跪倒，

“馮勝僭越，

懇請殿下不要出戰，堅守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