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聞小姐，

不如我們現在就來談談合同吧！”

李肅雙眼放光。

這下，自己可是真的把這金色等級的人物收入囊中了！

聞笛卻只是淡淡笑了兩聲，

“給我個閑職便好，

既然是躲避風頭，自然不宜拋頭露面。

而且金錢于我不過身外之物。

我才不稀罕拿你手中的民脂民膏。”

李肅一怔，笑問道，

“那以你的意思，這‘民脂民膏’卻當作何用處？”

“自然是還于百姓手中！”

“你說得輕巧，”

李肅道，

“我從張家搜刮了一吊錢，還給王家，有用？

張家照樣家破人亡！”

“你……！”

聞笛粉拳一揮，撲過來要打李肅。

可她畢竟心思明慧，這轉眼的時間，竟是已經想明白了話中之意，頓時停了下來。

屋中一片黑暗，但李肅臉頰的輪廓清晰可辨。

聞笛聽見他輕笑了兩聲，然后緩緩說道，

“散盡家財固然可為，卻也無用。

燕王府之錢不過數千金而已，

而只這勸善坊一處大陸，便有底層民眾幾千萬。

你覺得……這救得了誰？”

聞笛明眸一瞪，

“救一個人，便不是救了嗎？”

“不是這樣算的……哈……”

李肅打了個哈欠，困意不覺開始翻涌起來，

“……不是不救，而是救不得……

今日救了，明日一被搜刮，便又白費……”

“所以，要先殺盡你們這樣上層！”

“殺，都可以殺……”

李肅感覺身體已經搖晃起來，意識正一點一點遠去，

“殺了老李家，來了老朱家，

一夕踏盡公卿骨，

轉眼換我作公卿。

……這樣的事，少么？”

“這樣的事，我卻——

靠……你干嘛！”

聞笛的纖腰忽被攬住，禁不住嬌喝道。

李肅的腦袋卻越來越沉。

他感覺很冷，很虛無，就好像是一個人在宇宙中漂浮時候的感覺。

“我知道……我知道，”

他呢喃著，

“……所以，我才要……”

聞笛想要掙脫，可卻掙不開。

兩人終究是一起倒在了床榻之上。

耳邊的呼吸聲逐漸平緩。

李肅的耳語，好似夢囈，

“聞笛……

我要你做我的……親王——”

“……什么？！”

熾烈的耳語讓姑娘的心臟陡然加速！

“他、他難道要我……？！

不行，這絕對不——”

咚咚的心跳震耳欲聾。

她突然害怕起來。

她怕自己……拒絕不了！

而李肅最后的話終于說出口來，

“……做我的，親王友。

我們一起……”

聞笛俏臉一白。

親王府王友，從五品下，任規諷道義之職。

正是她要求的閑職。

“你怎么不去死呢！”

她憤怒地捂住李肅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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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層的清晨，并不如想象中的黑暗。

恒星光經過成敗上千次折射，終于抵達這一方矮窗的時候，呈現出一種曛黃而柔和的顏色。

就好像將一只毛皮金亮的柴犬，摟在懷里的無邊溫軟。

李肅睜開眼，低頭看見了柴犬的正體。

聞笛雙眼微瞑，正枕著他的手臂，睡得香甜。

她吁吁地呼吸著，半張著的粉紅小嘴里面，還咬著幾根發絲。

少女清雅的體香傳來，李肅蒙了。

這下事情可大條了。

他只記得昨天說著說著合同，自己逐漸失去了意識。

只是感覺非常冷，而身側似乎有溫暖的東西，就不顧一切的拉進了懷里。

……可萬萬沒想到，竟是聞笛本人！

軟玉溫香在抱，又正好是清晨，李肅只覺得渾身發燙。

睡足四個時辰之后，除了器量值回復到滿格，身體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他十足地體會到了這具年輕了十歲的身體的活力和……悸動。

聞笛適時地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小手飛快地把頭發從嘴里撥了出來，甕聲甕氣地問道，

“……醒了？睡得好么？”

“呃……好，有點好的過分了，”李肅訕笑。

“行了，別多想，”

聞笛揉揉眼睛，一把將他推開，

“下層百姓為了夜間取暖，友人相擁而眠是很正常的事。

別大驚小怪的。”

“啊？是這樣嗎？”

李肅撓頭。

“嗯，”

聞笛伸了個懶腰，心中卻是突突跳個不停。

“是這樣個鬼！

要不要臉要不要臉要不要臉！！！

不是你tmd半夜抱上來，身體又冷得像冰，老娘能讓你抱著？！”

她強忍著要殺人的眼光，回頭一看，

李肅氣色雖然恢復不少，卻還是打了個冷戰，喃喃著“冷死了”。

她的心又禁不住軟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躺回去，“鏗”一聲脆響，頸邊多出一柄黃銅短劍。

一襲縹碧長裙自昏光中緩緩現出身形，安然面帶冷笑，

“哦？我怎么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安然？！你怎么……

哦，這是自己人，別沖動！”

李肅慌忙竄起身，驚叫道。

乒！

叮！

簌——

李肅話音未落，屋內早是短劍同金釵并舉，紅袖與翠襟齊飛，兩個姑娘電光石火之間，早已過了三四招！

此時聽見李肅說話，這才雙雙分開。

聞笛袖卷金釵，負手而立，笑道，

“這藏身之法是‘大隱于市’？

還有躲避的那幾招，當是‘逍遙游’？

……好功夫！”

安然義肢斜指，翻起的手腕中吐出雪亮短刃，也是輕聲道，

“昨晚就聽說了，

就連周大將軍也未能從你的‘服章之華’上討到便宜，

今日一見，所言不虛。”

“好了好了！

你們不要打了！

聽我說！”

李肅箭步沖到兩人中間，隨時做好了準備使用【七步成章】制止兩人的戰斗。

如今已是新的一天，所有的詩句使用權限已經全部刷新。

雖然沒有十足把握戰勝這兩個當世好手，但控制住她們應該沒問題。

看見兩人不說話，李肅趕忙開始介紹，

“這位是安然，安遠帆，現在擔任親王府倉曹參軍事；

這位是聞笛，聞飛聲，現在擔任親王府親王友，

兩位都是同事哈，切勿爭斗啊！”

安然聽得并不走心。

她只是飛快看了李肅一眼，輕聲問道，

“你沒事？”

“……沒、沒事啊。”

安然默然點了點頭，“嗯，沒事就好。”

她邊說著，邊橫身擋在他身前，看向聞笛，冷冷地道，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魅惑方術，

但我勸你快些解開它，

我或許可以饒你不死。”

“啊？事情不是——”

“喲？怎么，你心疼了？”

聞笛不等李肅解釋，一雙杏眼中也是故意露出嫵媚的神色，

“那我偏不解開。

要不你問問你們家主子，

昨夜，可是你情我愿？”

這下李肅也愣住了，脫口叫道，

“我靠！還有這事？”

這完全沒記憶啊！

虧大了！

“有你個鬼啊！”

聞笛俏臉紅透，一陣跌足狂怒，

“你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