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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溫存

當任真再次睜開眼時,他看到隋欣正站在他面前,臉上的表情很復雜,看不出什么喜怒,他身上則蓋著隋欣的外套。

他下意識抓住了隋欣的袖子,隋欣扯了一下卻沒扯開,索性任由他拉著。

“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她低語道,她的語氣明顯有點僵硬不自然,“你……不需要這樣的。”

“好,那你聽著。”

任真鼓起勇氣,堅定地握住她的手。

“隋欣!我不在意你什么身份,也不在意你是不是想……”

“哎哎干什么呢!出去你倆自己聊。”他的話被凌遠掐在了半截。凌遠本不想打擾這氣氛,但周圍換班的幾位警官那詫異的目光已經投過來了,她生怕任真一激動,一個不注意就又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

凌遠連忙把兩人推出警局,示意他們自己解決。

“凌隊,這位是怎么回事啊?”

“沒什么,這姑娘以前是個黑戶,幾個月前我還給她開身份證明來著,這不是怕她對象發現了介意嘛,上我這兒躲著來了。”

“嗐,沒意思。”

背后警官還鍥而不舍地八卦著,被凌遠隨便扯了兩句話就打發掉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情侶鬧矛盾他們見多了,完全沒什么新意。

隋欣跟在任真后面走著,直到他在一條無人的巷子停下腳步。

“為什么還來找我?”隋欣問道,“既然你知道我是殺手。”

“是啊,那你為什么還不動手呢?”任真苦笑著,反問道,“明明你早就可以完成你的任務的,是吧。”

兩人相視無言,只剩下沉默。

隋欣只是搖搖頭,擺明了立場,“在那之后,我就沒有這個打算了。”

“是啊,我知道。”任真淡淡一笑。

“為什么?”隋欣痛苦地蹲下身子,捂住了臉,聲音有些發顫,“你就這么好心嗎?你能原諒一個曾經下手想殺你的人,甚至允許她和你住在一個屋檐下,她對你來說永遠是最大的隱患!”

任真半跪在她旁邊,輕柔地拍著她的后背。

“可是,她是我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呢。”

“只有她始終堅定支持著我的研究,為我掃清研究存在的漏洞與隱患,甚至還照顧著我的生活。在她面前,我不用藏著掖著,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做回我自己!”

“我覺得,我已經離不開這根拐棍了。”

“我上哪兒找這么好的搭檔去啊。”

任真兀自感慨著,卻見隋欣詫異地抬起頭來,微微有些動容。

“可是我……”

“你有你的任務,但是,你沒有對我動手,這就夠了!我愿意相信你,有些秘密我甚至可以不過多過問,我等你愿意告訴我的那一天!”

話說出口,不光是隋欣,任真都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信任啊!

隋欣只是怔怔地盯著他,她腦子里還是懵的,而任真則鼓起勇氣直接迎上了她的眼神。

這一霎那,隋欣意識到,凌遠說的沒錯,她應該自信點,她發覺自己在任真心中的地位好像比想象還要重要不少。她甚至覺得任真如此自信自傲的一個人,竟然在她面前一退再退,為了不傷害到她收斂起了所有犀利鋒芒,甚至放棄去追問她不想多提的過去。

任真的眼神還是那樣溫柔,隋欣明白,他雖冷靜而理智,卻絕非無情之人。恰恰相反,此刻的他正是拋下了一切偽裝與防備,剖開自己的赤誠之心,將一腔熱血全數奉上。

但隋欣卻沒有多少喜悅,看著任真這個樣子,她感到心在發痛。

我把你已經逼到這個地步了嗎?我的離開,會讓你這么為難?可是……

望著那樣的一雙眸子,隋欣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只覺得臉上迅速升溫,燒得厲害。

對視良久,最終隋欣還是堅持不住,別扭地移開了目光。任真也只是搖搖頭,無奈一笑,“完了,我真栽你這兒了。”

“那么,你……可以繼續這樣相信我嗎?”他語氣里充滿了小心翼翼,并沒有往常的那般自信,“我可能還會遇到這樣的麻煩,我的研究可能還是見不得光,我——”

“你就是未來的光。”隋欣冷不丁開口打斷道。

“我直說吧,我大概永遠不會對你動手了,我做不到。未來需要你,而我……”

她低下頭去,更加不敢直視任真那雙明亮得出奇的眼睛,她感覺自己的心在狂跳著。

“對,不僅僅是未來,我也需要你。”

任真只覺得一陣清甜涌上心頭,他輕輕摟住隋欣,感覺此刻自己輕飄飄的,就如同白云在天際緩緩舒展,又仿佛暖風拂過春日綻放的花朵。

“走吧,一起回去。”

任真牽過隋欣的手,被隋欣堅定地回握住了。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而是靜靜享受著來自對方手心的溫暖。

回到屋內,任真習慣性地開燈,卻按了幾下發現沒反應。

“哪兒來的水?”

隋欣向廳里走了幾步覺得腳下不對勁,指指那漫得到處都是的水,循著來源,發現一口鍋歪斜在電磁爐上,插線板大概是已經被淹了。

“啊,我之前煮火鍋燒的水,還沒關火人就被綁走了。”任真郁悶地撓撓頭,哭笑不得地打趣道,“還好只是跳閘,要不我新修好的廚房就又該——喂,你是跟我的廚房有仇吧?”

“這可不怪我哦。”隋欣嘿嘿一笑,“啊對,怪我,火鍋是給我準備的吧?那可真是委屈咱們大科學家啦。”

隋欣說著怪自己,卻毫無愧疚的樣,任真認栽般地擦起地板,臉上的笑卻始終沒再落下。

正擦著呢,他只覺得身邊環境慢慢亮了起來。抬頭一看,隋欣正端著一盞燭臺,微微搖曳的燭光映著她清麗的面龐,也照亮了他與地上的水跡。

任真永遠忘不了那天燭火里隋欣淡淡的笑容,周圍一片漆黑,唯有她舉起燭臺為自己照明前程。在黑暗中,兩人靠得越來越近,無限的曖昧與旖旎在二人周身縈繞纏綿,他們感受著彼此氣息的交織,珍惜著懷抱間的溫存。

黑暗著實被賦予了神奇的魔力,在黑暗中,人們被奪取了視覺,卻使其余的聽覺、嗅覺、觸覺、味覺被無限放大。在視覺極弱之時,夢和現實的界限逐漸模糊,一切動作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在那忽明忽暗的燭火之下,變得如虛幻般迷人。

“我說,其實有更好的方式吧。”任真淡淡開口。

“比如?”

“拉開窗簾?”任真低頭一笑,他可記得二人進門之時尚是明晃晃的白晝。

隋欣一聽這話,撲哧一樂,然后縮在他懷里咯咯地笑了好一陣,任真把她摟得更緊了些。

他們默契地沒有再提窗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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