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月上前，拿起先生桌上的筆，寥寥數筆就寫了一段文字，那字筆力雖不足，卻隱隱有鐵畫銀鉤之勢，氣勢撲面而來。

那些孩童們也不念書了，紛紛圍了過來，看著寧汐月的字不住地發出贊嘆。

其中一個長相秀氣的男孩子道：“姐姐寫得字真好看，比先生的字好看多了，只是……這句子是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除了旁邊吹胡子瞪眼睛的先生，其余孩童全都看向桌上的那段文字。

……

千里山河，謀士當年，憫文難尋；

朝陽傾斜，尋常街巷，心懷暖意神往；

憶曾經，以筆為戈，氣吞山河如虹；

十年上賓，生世猶記，碧落黃泉亦追隨；

可堪回首，平安巷尾，一人落盡繁華；

誰可知，陰陽相接，尚能提筆安天下？

……

寧汐月筆落，孩子們全都露出贊嘆的表情，雖然他們不大能看懂，卻也知道好壞。

先生看完寧汐月的這幾行字，震驚地望著她，絲毫不信這樣氣勢如虹的文章是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姑娘所寫。

“你這是抄誰的文章？”先生冷笑道，“小丫頭片子，翅膀還未長硬，倒是會剽竊了？”

“先生請慎言！”寧汐月柳眉倒豎，“先生可翻遍記錄在冊的詩集，看看有沒有與我一樣的？”

她生平最厭惡剽竊，父親在世時更甚，她的文章里連與他相似的語句都不能有。

她不敢模仿父親的習文方式，卻將他與生俱來的文人風骨學了十成。

“小丫頭大言不慚！”先生對她嗤之以鼻，“這篇文章就是我之前寫了，被你剽竊去的?！?

孩童們全都看向寧汐月，議論紛紛，一時也不知該相信誰。

寧汐月沒想到一個寫文章稀爛的人，竟然還如此厚顏無恥，她忍不住想要同他理論幾句。

她還未張口，身后一個聲音驀然響起：“先生是什么水準，自己心里應該有數，這么好的文章你昧著良心說是自己的，你看誰信？”

私塾內的所有人都轉頭看過去，來人竟是里正之子，李狗蛋。

先生立馬換了副嘴臉，陪著笑道：“喲，什么風把李公子吹來了，快坐下，我給你倒茶喝?！?

李狗蛋卻繞過他，徑直走到寧汐月面前，溫聲道：“不是說好在家里等我嗎，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了？”

“我……”寧汐月沒料到他會來，“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還要受張氏的欺負，就想著出來走走，正好瞧見這里有個私塾就走進來瞧瞧?！?

李狗蛋上前將桌上寧汐月寫的文章拿起來，默讀一遍，雖然他也受過幾天啟蒙，但這篇文章他也是似懂非懂，就是覺得寫得好。

“小七，你這一手字是跟誰學的？”李狗蛋忍不住問，他隱隱有種配不上眼前少女的感覺，“我怎么從未見過？”

寧汐月撒起謊眼睛都不眨一下：“是我母親偷偷教我，還囑咐我，女子才不外露，這才沒讓你知道?！?

李狗蛋對她的話是完全信任的，他看向教書先生：“你能拿出什么證據證明，這篇文章是你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