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心急了點兒，不過好像再示弱就有點假了，所以……就這樣吧！”黑暗的一個角落，看著眼前這一幕的顧鼐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他人看不明白陳松的情況，他自然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當看到陳松登場時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就明白，這一戰寧淵獲勝毫無懸念。

再看看賠率，好像已經能夠大賺特賺了，既如此也沒必要太貪心，萬一真被人看出破綻那可就麻煩了。

“這小子……好可怕！”

看臺的一角，屠天雄兄弟倆面色愈發凝重。不單單是他們，其他此前經歷過戰斗的天驕都掌心見汗。

他們太明白陳松會那樣的原因了。

捫心自問，如果自己站在陳松的位置，恐怕情況只會比他更加糟糕。

畢竟再怎么說，陳松也是擁有四連勝戰績的老手，不論是經驗的累積還是心態的歷煉都是他們這些初來乍到之人所無法比擬的。

連他都因為那位殿主的威勢而心生戰戰，更遑論是他們？

然而令他們無法理解的是，為什么寧淵絲毫不受影響？

明明當時他距離殿主最近，承受的威壓也是最多，結果離得遠的陳松宛若驚弓之鳥，可你寧淵反而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難道是殿主看在葉吟霜的面子上沒有威壓他？可這貌似更加沒可能啊！

畢竟從他的語氣來看，葉吟霜都極有可能是他晚輩。而他那與莊主、島主并駕齊驅的地位，更是沒必要遷就一個小小淬體境。

所以即便極為不可思議，但唯一能夠解釋的只能是……寧淵這小子擁有遠超常人的意志與膽魄，這才能讓他直面那位殿主時巋然不動！

越想，眾人的內心就越是驚駭。

尤其是屠天雄，更是感覺惶恐不安。

畢竟自己輪回節那天曾向這小子邀戰，看看今天的陳松，會不會變成明天的自己呢？

“砰砰——轟！”

正在眾人念頭紛呈之際，緊隨一頓悶響之后傳來一個悠遠的金屬回響聲。

眾人抬頭一看，嘴角都是狠命一抽。

慘！

太特么慘了！

林凡那被割了脖子滿地鮮血與之相比，簡直都是莫大的仁慈。

只見陳松上半身無力地倚靠在鐵圍欄之上，他原本還算白皙的皮膚此刻遍布深色淤青，乍看第一眼讓人誤以為是不是中了某種劇毒？

再看第二眼，則會發現他四肢盡斷，所有的關節都呈現出一個反常的彎折，胸骨幾乎完全凹陷了下去，如同一個巨大的漏斗，腦袋也整個垂落到了胸口，若不是脖子處尚有皮膚相連，怕是要直接掉到地上。

這是把對方的每一根骨頭都給打斷了啊！

當然，盡管覺得有點兇殘，但卻并沒有人因此而多說什么。畢竟這就是血獄，你對對手的任何仁慈，都有可能為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尤其一些時刻關注戰局的人更是看明白，事實上陳松并沒有想想象中那樣不堪一擊。當其被寧淵一頓暴捶之后，或許是劇烈的痛楚又可能是死亡的危機感，讓他很快就恢復了血性。

奈何拳腳本就不是他的強項，而寧淵則是專門經過錘煉。再加上彼時寧淵已經完全把控戰局，同時已經重創了陳松，所以即便陳松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反抗，卻并不能改變自己死亡的厄運，反而因為激烈的抗爭讓他的死亡變得更加慘烈了一些。

“呼……呼！”

鐵籠中，寧淵緩緩除下暗金手套，大口喘著粗氣。

不得不說，陳松的意志力確實強大，在被自己打到那種地步仍舊拼死還擊。

而盡管經歷了一次定級戰，同時又觀摩了那么多場戰斗，可寧淵穿越到這方世界到底也才一個月，做不到如那些久經歷煉的血獄斗士那般決絕與兇殘。

有好幾次，他感覺陳松應該已經徹底失去戰斗力，可這家伙卻總能趁自己稍稍露出些許惻隱之心之際給予自己一次反擊。若不是自己反應還算迅速，以及自己的骨骼品之在他之上，恐怕即便最終能擊殺對方，身上也要落下好幾處傷勢。

也正是遭到了這幾次反擊后，他才徹底痛下殺手。

血獄，本就不是一個講究仁慈的地方。

此刻凝視著身軀都快扭成麻花一般的陳松，寧淵的心中卻涌不起多少勝利的喜悅，反而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沉默之中。原本全場觀眾就等著寧淵高擎雙臂，然后能夠為他歡呼，可等了老半天都不見他有什么動靜。

“這小子……有點意思啊！”黑暗中，顧鼐嘴角微微勾起，心中頗是有幾分欣慰。

他看懂了寧淵的心思，也明白只有這樣寧淵才能真正得到成長。

正如此前自己和他說過的那樣，真正的大無畏者，其實是一群最懂得敬畏之人。

記得當初葉吟霜就和自己說過，來血獄歷煉的東西有很多，但里頭卻不包括對殺人如麻的習以為常。相反，你要對每一個死在你手里的對手予以足夠的尊敬與感謝，畢竟他們都是你成長路上的試金石。

就這樣等候了片刻，感覺寧淵應該感觸的差不多了，顧鼐這才來都鐵籠上方。走流程一般端詳了一下陳松的情況，旋即朗聲道：“這一戰，勝負已分，勝利者，寧淵！”

“轟！”

“寧淵！寧淵！寧淵！”

下一刻，全場沸騰，即便是那些押注押錯了的人，這一刻也都瘋狂嘶吼著，并且如果仔細觀察你還會發現，他們瘋狂的程度似乎要比那些押注押對了的人還要深。

或許在他們看來只有這樣才能宣泄掉輸錢的憤懣；又或許他們覺得盡管輸了錢，但卻可以見證一段傳奇的開啟，總還是值得的；又或許……

總而言之，此刻壹號殿的氣氛空前鼎沸，可謂數十年難得一見。

鐵籠的頂端，顧鼐長長地嘆了口氣。回想自己當年脖頸重傷，幾乎全靠意志力撐到宣布勝利的那一刻，隨后就因為大量失血而暈厥。恍惚中只記得有人抱著自己往回跑，至于觀眾的喝彩聲，那是半點都沒聽見。

不但是自己，自己的那些同儕，甚至是葉吟霜也都好不到哪里去，想想日記本上那十多頁的留白以及恢復更新后那歪七扭八的字跡就可見一斑了。

所以現在想來，正式戰第一戰好像真就只有寧淵這小子幾乎是全身而退的。

有時候，你不服，真的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