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明推開房門,門外仆人正在灑水掃地,慈虎和一位小姑娘站在不遠處。
慈虎一臉厭惡的看了慈明一眼,叮囑他帶好飛影跟著,拉起身邊小姑娘的手朝外面走去。
慈虎也沒有說去哪里,小姑娘被慈虎牽著,一路上頻頻扭過頭打量慈明,琉璃似地眸子里滿是好奇。
最后索性松開了慈虎,跑到慈明身邊,低著頭支支吾吾一陣說道:“我叫慈荷,荷花的荷。”
“四叔家的?”
“嗯!慈明哥你知道我?”
“不知道,猜的。”慈明微笑著回話。
慈荷絲毫不介意,開始在一邊嘰嘰喳喳地說起來,興奮的滿臉通紅。
慈明大概聽出來,昨天她被母親鎖在屋子里不許出來,說小孩子不要摻和大人事情。
慈明聽到時想的是,可能是怕四條畜生分食人肉的場面太過血腥吧。
還說后來聽同族姐妹說了慈明的事,心里癢癢,想著要見一見這個只聽說過的慈明哥。
還有今天要去的是青牛城演武場,見秦將軍的兒子秦越嶺。
慈明在一邊微微點頭,慈荷見狀,說的更歡了。
但慈明想的是,兩家自從雷半城下山出手后交惡,十幾年間井水不犯河水,從無來往。
如今確要著急忙慌地去見秦越嶺,慈明想,大概是慈嵐在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
自己已經沒有正一宗這個靠山了,以往的仇恨如果清算,慈家恐怕難以和秦家抗衡。
正想著,整天的喊聲將慈明的思緒拉了回來。
演武場上,數千人的隊伍正在教頭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訓練著。
慈荷激動的抓著慈明的衣擺,雖說在青牛城中長大,但自小被父母嚴加管教,卻是從沒有來過這邊,也沒有見過這么大的排場。
演武場上隨著一聲聲呼呵,煙塵四起,壓迫感撲面而來。
慈明一身白衣,是在正一宗多年養下的習慣,抱著飛影走進演武場時,吸引了不少來此訓練的少女目光。
慈虎冷哼一聲,徑直走向安置正中的擂臺。
上面一位身著軟甲的黑皮膚少年正拿著鑌鐵棍和人對練,一根鐵棍舞的虎虎生風,對面眼看招架不住。
“秦少爺真是勤奮啊,年紀輕輕都已經步入藏身境,還這么努力?”
慈虎站在臺下,腰身挺直,努力做出不卑不亢的樣子。
秦越嶺撇了他一眼,手中鐵棍不停,沒有搭話。
慈虎沒有絲毫尷尬,微微一笑,說道:“當初因為一個慈明鬧得咱們兩家不愉快,如今他也被趕出來了,你看,咱們兩家是不是可以重歸于好了?”
不待秦越嶺說話,慈虎又緊著說道:“秦將軍我自然是不敢去打擾,但咱們身為晚輩,也都是同齡人,先交個朋友,慢慢來。”
說罷,微笑著看向秦越嶺,覺得自己說的話恰到好處。
慈嵐今天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和秦越嶺說上話,做個朋友,對以后他們掌管慈家有好處,畢竟和秦家結仇的是慈明又不是他,想著秦家就算有怨氣也撒不到慈虎頭上。
秦越嶺停下鐵棍,上下打量慈明,心想莫不是慈虎過來耍詐,意圖找個由頭徹底顛覆秦家?
秦越嶺蹲在擂臺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慈虎說:“慈明為什么被趕出來了?”
“仗著自己有些天賦,修行懶惰,結果比武時被人好一頓教訓,廢了修為,就被趕出來了。”
“你就是慈明?”秦越嶺越過慈虎,看向不遠處的慈明。
“我是。”
“既然你修為盡失,為何還抱著劍?”
“我是慈虎的抬劍人。”
秦越嶺瞪大了眼睛,看向慈虎問道:“他……真的做了你的抬劍人?”
慈虎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清了清喉嚨說:“嗯,現在也就只能做我的抬劍人,為我們慈家做做貢獻了。”
秦越嶺哈哈大笑,慈虎以為秦越嶺是因為慈明不能修行而笑,心中覺得交朋友這件事已經成了一半,也跟著在一邊看著慈明笑。
秦越嶺想的卻是,慈家沒有了慈明這顆大樹,如何在這青牛城中立足?
只要秦家稍加牽頭,甚至都不用出面,只要做出一些承諾,那些被慈家打壓過的家族恐怕群起而上,把慈家吃的渣都不剩。
秦越嶺看了跟著笑的慈虎,越想越樂,拍拍慈虎的肩膀說:“好樣的。”
慈虎又會錯了意,以為是梁子已經解了,秦越嶺夸他,于是微微欠身說:“哪里哪里……”
慈明看著這兩個人傻笑,覺得山下果然還是蠢材多。
秦越嶺見慈虎實在不理解自己的意思,沒有笑話可看,于是也不打算隱瞞自己的想法,笑著貼近慈虎耳語道:“沒了那個廢物給你們做靠山,你們還怎么在青牛城活得下去?”
慈虎一愣,如墜冰窟,看著秦越嶺說:“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如去問問青牛城外三千士兵的墳冢什么意思,去問問至今門檻上血跡未曾擦凈的家族什么意思。”
說罷,提起棍子向擂臺正中走去。
“混蛋。”慈虎臉色鐵青,沒想到人家根本沒打算和解,甚至想要滅了慈家。
“你說什么?”秦越嶺轉身,臉色不善的看著慈虎。
秦越嶺自小長秦府,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從沒人敢出言不遜。
慈虎沒有回話,打算趕緊回家把消息傳給父親慈嵐。
“我在跟你說話呢!”秦越嶺見慈虎轉身就走,還從沒有人敢不搭理自己,于是快步向前,手中鐵棍直接甩向慈虎。
慈虎反應也極為迅速,聽到身后風聲呼嘯,常年修行的道法立即施展,體內真氣在后背凝出一層淡淡的薄膜,鐵棍掃在薄膜之上,發出刺耳的金石聲。
秦越嶺自身天賦不俗,秦家又是武學世家,所以秦越嶺十七歲的年紀就達到藏身境,隨手一棍下去的威力可開山石,居然都沒有破開慈虎凝出保護罩。
秦越嶺眉頭一皺,手中鐵棍向自己這邊猛地一收,身體高高跳起,在空中扭轉身形,鐵棍如同化做一條巨蟒向著慈虎狠狠劈下。
這正是秦家化形棍法中的第一式,開山蛇。
慈明站在后面也能感覺出勁風撲面,慈荷躲在他的身后,露出一雙眼睛,雙手緊緊攥著慈明的衣服。
慈明在路上聽慈荷說,慈虎對她非常好,小姑娘不能習武不能修行,每日就是學學功課女紅,厭煩了跑出去讓慈虎給念些清心咒,帶她出去逛逛,時間對于修士來說非常寶貴,慈虎能做到這些也屬實不易。
此時的慈荷擔心慈虎,卻又無能為力。
想要慈明幫忙,但昨天慈虎哥的所作所為和剛剛說的話,讓慈荷張不開嘴。
她很努力的去和慈明搭話,有一個小心思就是緩和一下他和慈虎兩人的之間的矛盾,但慈明哥總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她的話好像都落在了空處。
慈虎身處草木境巔峰,境界在這個年齡不算低,和初入藏身境的秦越嶺有一戰之力,但事發突然,被秦越嶺近身,應對有些吃力。
慈荷咽了口唾沫,希望慈虎哥能應付下來。
慈虎雙手快速結印,大喝:“金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