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輔興坊的胡餅就是好吃!”
“那當然了,整個長安城胡餅做得最好的,就是輔興坊!”
瀾衣晃著她的小腦袋,楊羽讓她找個胡凳坐下,然后又吩咐幾個婢女輪流剝葡萄給她吃,把瀾衣感動得兩眼淚汪汪。
“公子!”瀾衣吃了幾粒,忽然捂嘴笑道:“剛剛我去輔興坊幫公子買胡餅的時候聽人說,趙大成那廝在福緣酒肆又喝醉了。”
“他喝醉了也就罷了,還說什么天下才共一石,公子獨得八斗,他趙大成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
“噢,有這事?”楊羽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趙大成雖談不上一無是處,但做事總沒有分寸,也不分場合。
單就吹牛這點,他能吹是好事,可是也得看時機啊!
有的沒的亂吹一通,不是適得其反了嗎?
如今楊羽僅僅只是明經及第,被趙大成這么到處一吹,趙大成不怕別人誤會,他還怕呢。
要是這風評給趙大成吹臭了,以后他還怎么見人,怎么做官!
“來人啊!”楊羽起身吼了一嗓子,三五個膀大腰圓的大漢立馬從雜院呼嘯而出,他們平時負責楊家的看門護院,有一膀子好力氣。
“去把那個趙大成給我抓回來,記住了,不要傷他性命,嚇唬嚇唬就行。”
“公子,抓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趙大成何動用府上這么多人手,俺一個人去便可!”
說話的是牛高馬大的倉頭孫十萬,這廝以前在隴右當過府兵,后來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入了奴籍。幾年前被他爹偶然間遇上,看他人老實,身體又壯實,便足足花了三萬錢才專門買來看家護院。
“好,就你了!”楊羽走到孫十萬身邊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跟著本公子好好干,干好了以后有肉吃,有酒喝,有妹泡!”
“喏!”孫十萬雖然不知道什么叫有妹泡,但還是不由分說作一長揖,闊步而去。
只不過還沒等他走出東堂,又一臉尷尬的跑了回來:“公子......你讓俺抓人,可是......可是還沒告訴俺人在哪哩!”
“嗯,就沖你這智商,咱家二營長的位置非你莫屬了!”楊羽咧嘴一笑,瀾衣如實道:“這趙大成平日都在崇仁坊寶剎寺和資圣寺混吃混住,應該去不了別的地方。”
“得令,公子瞧好吧!”孫十萬一捏拳頭,十個指頭被他捏的咔咔直響,看著孫十萬這一身匪氣,楊羽心里已經開始為趙大成祈禱了。
“公子!”孫十萬離開以后,瀾衣才是小聲問道:“你讓孫十萬去抓趙大成,莫非是怕他辱了公子在外的名聲?”
“當然,這廝口無遮攔,是時候好好教訓他一頓了!”楊羽嘴角括弧笑,瀾衣卻顯得有些擔心道:“也不知趙大成這廝到底私底下說了多少有辱公子的話,這會即便是找到他,也覆水難收了。”
“收,干嘛要收?他說的這句話雖然有瑕疵,但好歹對一半啊!”楊羽干咳了兩聲翹起二郎,腿瀾衣一臉狐疑:“啊?對一半......對哪一半?”
“本公子獨得八斗這一半!”
“......”
~~
一個時辰后
在東堂廂房的院子里楊羽再次見到了趙大同,與昨日的紅光滿面不同,這廝頂著一雙黑眼圈,似乎被人打了一般。
“趙兄何故如此,你眼圈就是再黑,也成不了國寶啊!”楊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孫十萬只以為楊羽在說他,立馬慌忙解釋道:“公子,這真不是我打的,不信你問他。”
趙大成看到孫十萬瞪著一雙駝鈴一般大的眼珠子,下意識用手摸了摸他發(fā)酸的屁股,嗲道:“眼睛這塊確實不是孫兄打的,是為兄自己熬夜熬的!”
“我聽說你昨夜又在福緣酒肆喝醉了?”楊羽沒有糾結他到底有沒有被打這回事,即便是真被打,他相信孫十萬也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以他那梁木一般的麒麟臂,不把趙大成打出屎來才怪。
“這個三郎也知道了?”趙大成欣欣然往后退了兩步,昨夜他酒后胡言,可把楊羽著實害得不輕。
“我不但知道了,我還知道有人罵我,對吧!”楊羽收起了那份嬉鬧,趙大成一看楊羽動了真格的,嚇得立馬跪地求饒:“三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下次為兄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給我起來,你這樣子可還有丁點咱們讀書人的體面!”楊羽上去給了趙大成屁股一腳,趙大成委屈的站了起來,無奈道:“為兄也想有讀書人的體面呀,可是,可這不是沒辦法嘛!”
“沒辦法,沒辦法就給我想辦法,你就是死,也得幫我把臉面掙回來!”楊羽怒目而視,趙大成被他看得心虛。
“三郎,為兄臉皮厚,大不了,大不了我這臉面不要了唄!”
“這是你臉面的問題嗎?”楊羽拍了拍自己的嫩臉:“這事關老子的臉面,你不是常說天下才共一石,老子獨得八斗,你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
“啊?這個......”趙大成老臉滾燙,他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勇氣敢說這一句。
“你他么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楊羽隨手把一張信箋甩了趙大成的臉上,趙大成眼一閉,裝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撿起來!”
“啥?”
趙大成睜開眼睛,看著砸到他臉上的那張信箋落在腳下,感情楊羽放過他了?
“我說,撿起來,打開看看!”
楊羽遞了個眼神,趙大成很識趣的蹲下去把地上的信箋撿了起來,他剛打開,整個人就愣住了。
“這...這是三郎寫的?”
“咳咳......你以為本公子獨得八斗這段是騙人的?”楊羽意厲聲干咳了兩聲:“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錢你盡管花,人你盡管用,我?guī)湍愣抵!?
“但是,你必須在三天之內,給我把我的臉面給我掙回來。”
“三郎!這是錢的問題嗎?這是人的問題嗎?”趙大成一咬牙一跺腳,怒上眉梢,擲地有聲:“這是你堂堂八斗才子的面子問題啊,為兄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幫你把面子掙回來!”
“那還站著干嘛,是等老子給你頒獎,還是等老子擺酒席請你吃飯啊!”
“還不趕緊給老子去做事?”
趙大成舔著臉在瀾衣那里領了一貫錢后叉手告辭,噔噔噔地跑出府去,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