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當然知道,李主事乃大將軍手底下的紅人,我們楊家早就有結識之心,怎么會沒聽過上官大名呢?”
“哈哈哈,果真是楊門出虎子,太真族弟聰慧得緊。”李靜忠請楊羽和婦人一同入內,楊羽臉上鎮定,心里卻已經算計上了。
李靜忠這個名字或許世人生疏,但是奸宦李輔國這個名字就如雷貫耳了,要不是他李輔國,唐玄宗也不會那么快被氣死。
只是這一切都要等到安史之亂立享當皇帝以后,想靠他賞識上位,可等不了那么久。
不過,李靜忠這廝野心大,心機重,手段狠。
只要利用得,也不失為他埋在宮中,為他們老楊家刺探情報的一枚棋子。
更何況李靜忠現在侍奉的是高力士,高力士誰啊,那可是驃騎大將軍,千古賢宦第一人。
讓李靜忠從高力士哪里搞點情報,又或者在旁邊打點擦邊球幫他們老楊家說說話,簡直不要太容易。
入座后,楊羽沒有繼續客套,像李靜忠這種人你光是跟他客套是沒用的。
他身為閹宦,起于微末,從小過的是看人臉色的苦逼日子,阿諛逢迎那套早就爛熟于胸。
對他們來說唯有財力和權力,才是他們最渴望的。
“楊老弟,這次驅車前來,所謂何事呀?”
李靜忠聲音不大,但是話里卻有意的拉近了距離,因為他不傻,也知道楊家在長安可是名副其實的大財閥。
再加上如今楊太真漸得圣人寵愛,雖然目前還沒有明面上的名分,可是以他的敏銳直覺,他認為專寵于后宮是遲早的事情。
“李主事!”楊羽看向一旁的婦人,恭恭敬敬道:“我今日所來,其實是奉我父之命,專門來迎我三位阿姊的。”
“楊老弟,你這一片好心老奴很是欣賞。”李靜忠似笑非笑道:“可是老奴奉大將軍之令,前來接你三位阿姊進宮,怕是時間上耽擱不起啊!”
老東西真能裝蒜,楊羽心底咒罵,嘴上卻依然保持恭敬。
“家父知李主事一路辛勞,為了我三位阿姊的事情更是盡心盡力,如今已在府上略備薄酒,主事不妨喝了這杯再走?”
“這個......”李靜忠故作難色,其實他心底很清楚,這次出宮實際上高力士給足了時間,讓他帶著楊家幾個姊妹好好游玩一番后才會安排進宮。
他正在他盤算著怎么巴結楊家人的呢,結果楊家人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這時候他要是不拿喬點態度,豈不是白白浪費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李主事,只是略備薄酒而已,再說我和三位阿姊及太真本就是一家人,難道主事就不能成全家父這一份好意?”
“三郎說得對,我們本就是一家人,權請主事通融。”一直沒說話的婦人也反應過來了,楊羽這番言論情真意切,楊家的產業遍布兩京,既然楊羽執意要請她過府,肯定是安排得有什么的。
現在她還不知道她那位妹妹在宮中的處境到底為何,就算借此機會問個明白,也總比問一個外人來得強。
“可是……娘子,大將軍臨來的時候吩咐過了,這時間上真的不好把握拿捏啊!”李靜忠看到婦人的立場倒向了楊羽,在推杯換盞也沒多大意思,便直接把高力士抬了出來。
他倒不是想拒絕楊羽的提議,只是想楊羽把話說得再明白點,在實誠點。
“主事,三郎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楊羽主動俯身過去,李靜忠很配合的把身子前傾。
“三郎請說。”
“不敢欺瞞主事,其實我這次來不僅僅只為迎我三位阿姊,實在是有事相求于主事!”
“噢,有事求我?”李靜忠故作不知,其實眼睛早瞇成了一條線,他自幼入宮,對宮廷內斗的那一套再熟悉不過。
“我阿姊身在宮中,今雖得圣人垂愛,但我楊家在朝中實在無人,想見阿姊一面,又或是想給阿姊傳句口信都不知該往何處送。”
“故而想請主事私下做個方便,何如?”
“使不得,使不得!”李靜忠假意推脫道:“三郎不知,這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宮里邊有宮里邊的規矩,這事萬萬使不得。”
“主事先別忙拒絕,我們楊家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可是這危險越大,回報不是也越豐厚嗎?”
“而且我知主事入宮至今,仍未得重用,今我阿姊圣眷正濃,主事當真不敢放手一搏?”
楊羽的話不偏不倚捅到了李靜忠的痛處,他入宮多年,因為面容丑陋一直未受重用。
每每看到周圍同期個個升官發財,他心里的失落感也每日劇增,要是他現在還不敢放手一搏,這輩子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主事,我們楊家有一句世代秉承的祖訓,不知主事可否聽聞?”
楊羽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李靜忠心里早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便收回那份矜持,附和道:“老奴深居宮內,不曾聽聞,不知三郎家中秉持的祖訓說的是什么?”
“我們楊家人!”楊羽放下茶盞,一字一字道:“有債必償!”
~~
當天正午,楊羽帶著三個堂姐,還有李靜忠大搖大擺進了長安城。
和出去的時候不同,來的時候沒有走春明門原路返回,而是直接進了南邊的啟夏門,進入曲江池。
當然這也是楊羽早就和他老爹商量好的,只要計成,就讓讓他們看看什么叫楊家人的奢華。
至于薄酒一杯,這只不過是一個說辭而已,他阿姊懂,李靜忠更懂。
“三郎,不是說回家嗎,咱們怎么到曲江來了?”婦人掀開馬車上的珠簾,曲江池她雖然不是經常來,但水滿堤岸、游人如織的曲江盛景她還是記憶猶新的。
“三姊有所不知!”楊羽笑著回道:“咱們家的宅邸也不止群賢坊一處,不管是宣陽坊、平康坊還是太平坊,就算是曲江池也有咱們家別苑。”
“阿姊此番過來,家父已專門吩咐人把曲江別苑打掃出來,為的就是讓阿姊能在長安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