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雨欣揉了揉額角，眼神迷蒙，語氣十分不耐煩，“說什么？我現在頭很痛，等我醒來再說吧。”

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徹底讓鐘意寒了心，她冷聲問：“你拿走了學費，我上學怎么辦？”

熟練地卸妝涂抹護膚品，鐘雨欣一點愧疚的意思都沒有，“不是還有一周么？你自己想想辦法吧，反正錢都花了。”

眼前這個女人，鐘意和她一起生活了五年，卻像第一次認識她一般，仔仔細細地打量。

五年，就是養個寵物都有感情了，她卻可以如此鐵石心腸。

對鐘意的目光毫無所覺，鐘雨欣自顧自地欣賞著鏡子里的美人，不屑地說：“我把你生得也不算差吧？寧大里面那么多富二代，你怎么一個也弄不到手？”

“有錢同學看不上你，總不至于有錢同學的老爸也看不上你吧？怎么說也是個女大學生呢！”她鄙視地瞥了眼鐘意，一邊回房間一邊嘖嘖道，“你隨便勾搭上一個，也省得讓老娘跟著你忍饑挨餓?！?

聽了這話，鐘意只覺得渾身發涼，她的親生母親不惜下安眠藥偷走她辛苦賺來的學費，沒有一丁點愧疚，還想讓她去賣身。

顫抖著手從洗手間拿出掃把，鐘意將洗手臺上那些昂貴的護膚品掃落在地，用盡力氣將它們全部鑿碎。

聽到聲音，鐘雨欣連忙跑了出來，看到那些花大價錢買的護膚品全部七零八碎，不禁怒火中燒，一巴結結實實地掌扇在鐘意臉上，“死丫頭你干什么？你瘋了！”

鐘意被打得身子一趔趄，扶住洗手臺才勉強沒有摔倒。

“我是瘋了！我瘋了才會覺得血濃于水，我瘋了才會認為你就算不愛我，但也有母女情分在……”她眼中含淚，目光卻決絕，“現在我知道了，是我錯了。”

言罷，她翻出自己的身份證和銀行卡，回房間收拾好為數不多的行李，背著包直接出了門。

看她這么激烈的反應，鐘雨欣有些慌了，但轉念一想，這丫頭哪次不是生了氣，過幾天就好了，哈巴狗一樣顛顛跑過來給她錢花？

無所謂地笑笑，鐘雨欣連碎片都沒打掃，直接躺回床上戴好眼罩，絲毫不惦記親生女兒的安危，反而咂咂嘴心疼起那些護膚品。

等那死丫頭下個月發工資時候再買吧，反正，她早晚是要回來的。

…………

坐在公交車上，微涼的風將混沌吹散，鐘意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五年前鐘雨欣把她從林家接走時，她以為終于不用再看人臉色，小心翼翼地活著；她以為她也可以偶爾撒撒嬌，任性地說：“媽媽，我們不吃香菜好不好？”

在鐘雨欣牽起她手的那一刻，她發誓要做這世上最乖的女兒，也要讓鐘雨欣成為世上最幸福的母親。

可后來她發現，鐘雨欣所有的幸福都來源于錢，而她，不過是那個女人在窮困潦倒時無意間想起的，一個不要白不要的賺錢工具。

五年下來，她依舊是孑然一身，帶著破舊的行李和僅剩的二百多現金，從那個女人身邊離開。

想到一周后的開學，鐘意心中發苦。

不是不可以辦理休學，可沒有學歷，這一年她又能做些什么？

像她這種什么都沒有的人，最值錢的就是時間，平白浪費一年去賺學費，她不甘心。

抿了抿唇，鐘意忐忑地打開手機，將通訊錄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能讓她拉下臉面去借錢的，卻只有袁笙和蕭澄兩個。

撥出第一通電話，那頭傳來袁笙活絡的聲音，“薏仁兒，你今天調休不是應該去圖書館學習嘛，怎么有功夫給我打電話？”

“元宵，你能不能……”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鐘意深吸口氣，“借我點錢??？”

“不是昨天才發工資嗎？是不是你媽媽又……”袁笙猶豫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