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恩念的心臟猛然收緊，接著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

心口越來越痛，她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別扭，只有假借翻看手機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覺得，她現在需要說點什么來證明自己對他沒意思。

比如：哎呦，我的弟弟終于長成男人啦。

比如：年輕人悠著點啊，身體最重要。

再比如：帶回家給姐姐看看啊。

可是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覺得四肢冰涼，好像有冰水在里面緩緩流動。

好像有人突然將一把利劍插進她的胸膛，剜走了一塊。

“想吃什么？”

陸瑾鈺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神志。

蘇恩念很小心的輕輕調整著呼吸，臉上帶著自以為無懈可擊實際上僵硬無比的笑，“陸總喜歡吃什么，我都可以。”

陸瑾鈺低頭翻看菜單，好看的唇形微微向上勾著。

他的嘴長得很好看，雖然薄，但有著弧度恰當的曲線，他輕勾唇角時，哪怕你明知他是在嘲笑你，也會覺得他笑得很好看。

她離開的這些年，他的五官似乎更加硬朗了，立體的五官和雪白的肌膚對比之下，是一種奇特的霸氣妖冶之美。

蘇恩念看得有點癡迷，陸瑾鈺猛然抬起頭，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有一秒的碰撞，她急忙錯開目光。

隨便撤了個話題，“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陸瑾鈺又笑了笑，這一笑是毫不掩飾的譏諷，“不好。”

他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給她倒了一杯柚子茶，“但你似乎看起來很好。”

其實這些年，蘇恩念也過得一點都不好，最窮的時候，她每天都在思考是先把自己賣了，還是先把華公館賣了。

可是看著小魚離不開她的樣子，最后都堅持了下來。

但在陸瑾鈺面前，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撫摸著杯沿，笑道：“是挺好。”

“當”的一聲，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陸瑾鈺的杯子磕到餐盤發出一聲脆響。

蘇恩念肩膀微顫，不禁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他漆黑的眸里翻涌著冰冷的風暴，語調也冷得嚇人，“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拋棄我，你就一點也不內疚嗎？”

蘇恩念覺得自己瞬間從指間冷到了頭發絲，一顆心也猶如浸在冰水里，一點點的下沉。

冰冷、窒息、愧疚，這些年來總是在夢中將她反復折磨的東西，此刻又一次冒了出來，在他的面前將她吞噬。

蘇恩念再也無法強裝鎮定，她知道那時的陸瑾鈺困難的不得了，她知道當時的他需要她，信任她。

甚至除了她，他什么都沒有。

可是她還是拋下他走了，她不僅拋下了他，她還拿別的男人羞辱他，希望他能快點死心將她忘掉。

她怎么能那么殘忍呢，她明明從小就是一個心軟的人。

為什么會對世上她最在乎的這個人做出這么殘忍的事，還打著愛的名號。

蘇恩念幾乎忘記了要怎么呼吸，她拼命地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對不起。”

“我不接受！”這四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一改他平日里清貴凌冽的氣質，陸瑾鈺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死死地盯著她，渴望能從她那里得到安慰，得到一個不得已的理由。

可是蘇恩念只是又重復了一遍，“對不起。”

比上一次，還要輕的聲音。

他咬著下唇，勾著唇角，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嘲諷道：“蘇恩念，當初你離開我時，不是說喜歡成熟有錢的男人嗎？你看看，我現在是不是很合格。”

他站起來，展示般的在她面前展開雙臂。

蘇恩念氣若游絲的說：“是。”

“那你要不要求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不比那些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好嗎？”

蘇恩念的視線有些模糊，她迷蒙的點著頭，心想，你當然好，你是我帶大的，你什么都好。

“不比和你離婚的那個日本前夫好嗎？”

他彎下身，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逼著她與他對視，彼此身上熟悉的甜橙綠茶香在空氣里曖昧的糾纏。

可是蘇恩念卻忽然緊閉雙眼，眉頭緊鎖，似乎很討厭看到他。

陸瑾鈺徹底憤怒了，他閉上眼朝她緊抿的唇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