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子,裹著被子終于坐到她旁邊,被子太臃腫不舒服,干脆盤起腿來,準備好好跟她說說話。
“夏夏,對不起,我錯了。”
剛咳嗽完,嗓子更低啞了幾分,聽起來顯得他心里真的難受的很。
不對,他心里本來就難受。
“六年前,我不應該不跟你說一聲就出國,你要是還覺得生氣,就罵我、打我一頓都行。”
謝辭一副躺平任嘲的樣子。
如果上午剛剛重逢的時候,許知夏就對他罵一頓,興許這事至少表面上算是過去了,可她這樣對他漠不關心,就真的像是陌生人,反倒弄的謝辭七上八下,不是滋味。
見她沒反應,謝辭又湊近她一些,大著膽子抓住她的手腕,軟綿綿的往自己臉上打。
“哎,你這是做什么?”許知夏想把手抽出來,但有些時候不是她抽,就真的能抽出來的。
“道歉啊,對了,你從小聽話,不打人的。反正不管怎么樣,只要你能出氣、咱們別鬧別扭了,把我怎么都行,就算、就算你想那什么,我也……”
謝辭忽然扭扭捏捏,揪著被角,媽呀,這跟以前那些古裝電視劇上,從事某些特殊行業的女的太像了,只是被他做完以后,有點惡心。
許知夏扭過頭去,再看她怕自己吐出來,緊接著沒幾分鐘,又噗嗤一聲笑了。
謝辭松了口氣,笑了就好啊,干的這些總算沒白費。
等她止住了笑,終于開始正視謝辭,發覺他的眉眼、輪廓依舊還是以前的樣子,不過更高更瘦,顯得棱角也更鮮明了。
“那我們這算是和好了吧?”
許知夏點頭,想說什么,口袋里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直接接了。
打來電話的是許冬陽,問她的工作進度和能不能按時回去。
這么一說,不可避免的提到她上午扭腳的事。
“許知夏,你那小腦是不是鐵疙瘩做的,從小就愛摔跤,讓你別選這些專業,就是不聽話,以后工作了翻山越嶺的,有你受的!”
許冬陽說話還是老樣子,毒的要命,許知夏皺皺鼻子,真心可憐他那些下屬,自己是他妹妹,到了她耳朵里的話可以自動翻譯成正常的關心語言,別人嘛……
在他手下工作兩三年,可別毒入骨髓、無可救藥了。
許知夏為什么堅持本科要學植物學、考研考生態學,都是有自己的規劃在其中的,哪怕他不同意也沒用,這也是屬于許知夏的固執。
最后,許冬陽也沒辦法。
他隱隱能猜出為什么,只是……唉,作為哥哥,他希望妹妹好好過完這輩子、快快樂樂的就足夠了,可她總是要選擇困難的路走,主動挑起一些擔子。
從小到大,總是這樣。
一個女孩子,有時候許冬陽甚至覺得,自己都不如她。
掛了電話,許知夏有瞬間的沉默。
許成海去世后,她偷偷翻過好多次爸爸留下的那幾箱子書,除了書籍,還有些零散的資料和工作筆記,邊邊角角總是能看見一些他當年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