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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你的背后由我來守護

這……這就是蘇子銘的內心世界嗎?

利奧(或者說,此刻是他那散發著微光的靈魂體)懸浮在一片無垠的黑暗中。腳下沒有大地,頭頂沒有天空,只有浩瀚無垠的宇宙星河在他眼前徐徐展開。億萬顆星辰如同散落的鉆石,在深邃的幕布上靜靜閃爍,流淌著冰冷而永恒的光輝。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與宏大感瞬間攫住了他。

“古一法師?我……我該怎么做?”利奧在心中急切地呼喚,聲音在這寂靜的“宇宙”中仿佛只有自己能聽見。

片刻,一個溫和而清晰的聲音直接在他意識中響起,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泛起的漣漪:“跟隨你的心,利奧。你的意志,便是此間的燈塔。”

“跟隨……心?”利奧深吸一口氣(盡管靈魂體似乎不需要呼吸),努力讓因震撼而翻騰的思緒平靜下來。他閉上眼睛,排除掉周圍冰冷星辰的干擾,將全部的意念集中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

蘇子銘……你在哪?回應我!

就在他意念最集中的剎那——

一顆原本黯淡的、位于“宇宙”邊緣的星辰,驟然爆發出極其耀眼的、近乎刺目的白光!那光芒帶著一種強烈的、難以抗拒的召喚感!

利奧下意識地“望”向那顆星辰。幾乎是同時,一股無形的、沛然莫御的吸力瞬間包裹了他!他感覺自己像一粒塵埃被投入了宇宙風暴的中心,天旋地轉,周圍的星辰化作流光溢彩的線條!

“啊——!”

失重感驟然消失。利奧猛地睜開“眼”,腳踏實地(或者說,踩在了某種堅實的“地面”上)的感覺讓他一陣恍惚。

眼前不再是冰冷的宇宙,而是一個……普通的、甚至有些破敗的院落。

陽光有些刺眼,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青草的味道。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穿著洗得發白舊衣服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用一把小小的塑料鏟子,無比專注地將地上的泥土一鏟一鏟地裝進一個紅色的小水桶里。他的動作笨拙卻認真,小小的背影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安靜和固執。

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頭。利奧小心翼翼地走近,試探性地輕聲呼喚:“蘇……蘇子銘?”

小男孩的動作頓住了。他抬起頭,露出一張稚嫩卻依稀能看出蘇子銘輪廓的臉龐,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孩童的純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他用清脆的童音,帶著濃濃的疑惑回應:“嗯?你認識我?”

“真的是你?!”利奧心中震驚更甚,他下意識地在心中再次呼喚:“古一法師!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會看到他小時候的樣子?”

然而,意識中一片寂靜。古一的聲音消失了,仿佛被這片心靈空間徹底隔絕。他只能靠自己了。

壓下心頭的慌亂,利奧努力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蹲下身盡量與小蘇子銘平視:“蘇子銘,是我啊。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利奧。”

小蘇子銘歪著頭,更加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穿著奇怪、說著標準漢語的“大人”。幾秒鐘后,他的小臉上突然綻放出驚奇的光芒,猛地跳起來,像發現了什么稀罕物一樣,一邊往身后簡陋的小屋里跑,一邊興奮地大喊:“爸爸媽媽!快出來看啊!有個會說漢語的外國人!”

“誒!等等!蘇子銘!你的……”利奧看著跑遠的小小身影,無奈地撿起掉在地上的小鏟子和水桶,苦笑著自言自語:“天哪……這感覺,簡直就像個拿著棒棒糖誘拐小孩的怪叔叔……”

他拿著玩具,跟隨著小蘇子銘跑去的方向,來到了一扇油漆剝落、看起來并不結實的木門前。透過門縫,能看到里面極其簡陋的陳設,一種貧瘠但努力維持整潔的感覺撲面而來。

“嘿,小朋友!”利奧輕輕敲了敲門,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友好無害,“叔叔……呃,哥哥找你有點事,能把門開開嗎?你的鏟子和小桶還在我這里呢。”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別扭,“完了完了,這感覺越來越像拐賣兒童的了……”

門內傳來小蘇子銘帶著戒備的聲音,隔著門板顯得有些悶:“你走開!爸爸媽媽說不能給陌生人開門!你……你是壞人!是人販子!”

利奧一噎。好吧,從孩子的角度看,他確實挺可疑的。“不,我不是人販子!”他趕緊解釋,“我是利奧!蘇子銘,你好好想想,我們是一起戰斗的伙伴啊!我們一起打怪物,保護別人……”

“利奧?”門內的小蘇子銘似乎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回憶。片刻后,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恍然大悟,卻又立刻轉為更堅決的拒絕:“哦!是你啊!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不行不行!我是不會跟你出去玩的!你快走吧!”

利奧:“……”得,這是把他當成童年某個玩伴了?而且還是個不受待見的玩伴?

他正琢磨著是不是該試著用點“非常規”手段,門內小蘇子銘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一種超乎年齡的堅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快走吧!我爸爸媽媽馬上就要回來了!他們……他們好不容易能回家一次,我要待在家里!我要陪著他們!哪里也不去!”聲音里充滿了對“家”的眷戀和守護的渴望。

“而且……”小蘇子銘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濃濃的恐懼,“外面……外面太可怕了……好多好多……怪物……”

“怪物?”利奧一愣,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院外。

這一看,讓他頭皮瞬間發麻!

只見院落的籬笆墻外,原本應該是道路或田野的景象,此刻卻如同融化的蠟像般扭曲變形!無數粘稠、蠕動的漆黑陰影正從虛空中、從地縫里、從扭曲的空氣中瘋狂地“擠”出來!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像是由純粹的惡意、恐懼和悲傷凝聚而成,有的像扭曲的人影,有的像猙獰的獸爪,有的只是一團翻滾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濃霧!它們無聲地嘶吼著,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朝著這個小小的院落、朝著這扇脆弱的木門涌來!整個“世界”的光線都仿佛被它們吞噬,變得陰暗壓抑。

“臥槽!!!”利奧嚇得靈魂體都差點不穩,“不是吧哥們?!你知道外面有這么多鬼東西,你還讓我待在外面?!快開門讓我進去啊!!!”他瘋狂地拍打著木門,聲音都變了調。

眼看那黑色的“潮水”就要漫過籬笆,最前面的幾只陰影怪物伸出了扭曲的觸手,帶著刺骨的寒意抓向利奧!千鈞一發之際,利奧瞥見手中還握著的那把小小的塑料鏟子——這是小蘇子銘“建造”他心靈堡壘的工具!

沒有武器?這就是武器!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利奧不管不顧,將全身的意念灌注到那把小小的鏟子上,朝著離他最近的一只陰影怪物狠狠戳去!

“噗嗤——!”

沒有實體的碰撞聲,更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按在了積雪上!被鏟子擊中的陰影怪物發出一聲無聲的凄厲尖嘯,瞬間汽化消散!與此同時,一段鮮明而強烈的記憶碎片如同電流般猛地沖進利奧的意識:

——紐約,一條狹窄骯臟的后巷。一道無法形容其巨大的、純粹由毀滅性能量構成的藍白色光柱,如同神罰之矛,轟然撕裂夜空,那是埃博爾特的“潘多拉魔盒”首次降臨,是假面騎士與滅世力量第一次碰撞的序幕,也是無數無辜者噩夢的開始!

“呃啊!”利奧被這突如其來的慘烈畫面沖擊得悶哼一聲,頭痛欲裂。

然而,攻擊并未停止!更多的陰影怪物撲了上來!利奧只能咬緊牙關,揮舞著那把仿佛被賦予了神圣使命的小鏟子,左劈右砍!每一次擊中怪物,都伴隨著一段新的、充滿痛苦與愧疚的記憶碎片強行涌入:

一個年輕的母親在猛擊者的襲擊中,將懷中的嬰兒奮力拋向安全地帶,自己卻被倒塌的建筑掩埋,最后望向嬰兒方向的眼神充滿了不舍與絕望……

繁華的商業街變成戰場,驚慌失措的人群在奔逃,一個穿著外賣服的小哥被飛濺的碎石擊中,倒在血泊中,手中還緊緊攥著未送達的餐盒……

畫面:昏暗的病房里,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孩子,透過唯一完好的眼睛,呆呆地望著窗外被摧毀的游樂場摩天輪殘骸……

畫面:蘇子銘自己,在深夜無人的角落,看著新聞里滾動播放的傷亡數字,痛苦地一拳砸在墻上,指節滲出血跡,低聲嘶吼:“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利奧的動作猛地頓住,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幾乎將他靈魂撕裂的悲慟和理解!這些無窮無盡的、由純粹黑暗構成的怪物,它們根本不是什么外敵!它們是蘇子銘內心最深沉的愧疚、自責與無法釋懷的痛苦所化!是每一個因騎士戰斗而消逝或受傷的生命,在他靈魂深處刻下的、無法愈合的傷痕!它們日夜啃噬著他,構成了他執念的牢籠,也化作了守護那脆弱“家”的扭曲屏障!

門內,小蘇子銘正背靠著門板,身體微微顫抖。他似乎也能“看到”門外利奧正在“對抗”的怪物,以及那些不斷閃回的記憶碎片。稚嫩的臉上不再是單純的孩童恐懼,而是染上了成年人的沉重、悲傷和無助。他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到來,這個世界的軌跡本不該如此慘烈。那份沉重的負罪感,如同枷鎖,將他牢牢鎖在了這個用痛苦回憶構筑的“安全屋”里。

“原來……你一直以來,都在獨自背負著這么沉重的十字架……”利奧的聲音帶著哽咽,他不再僅僅是為了自保而揮舞鏟子。他看著手中這把小小的、象征著童年純真和“建造”愿望的塑料鏟,它此刻正散發出一種溫暖的、微弱卻堅定的銀藍色光芒——那是屬于利奧的、凈化之光的投影!

“別怕,蘇子銘!”利奧挺直了靈魂體的脊梁,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他不再看那洶涌的黑暗潮水,而是對著那扇緊閉的門,對著門后那個被愧疚囚禁的靈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宣告:

“紐約市的背后有你守護!但從今往后,你的背后,由我來守護!這些痛苦,不該只由你一個人承擔!”

他握緊了光芒流轉的鏟子,如同握緊了騎士的圣劍,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準備沖向那代表無盡愧疚的黑暗洪流!

然而,就在他腳步即將邁出的瞬間——

一只溫熱的、小小的手,突然從旁邊伸出,堅定地、緊緊地握住了利奧那只握著發光鏟子的手。

利奧猛地回頭。

只見原本在門后的小男孩蘇子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那張稚嫩的臉龐上,孩童的天真稚氣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屬于成年蘇子銘的堅毅輪廓和深邃眼神。他看向利奧的目光,充滿了復雜的情感——有殘留的痛苦,有深藏的脆弱,但更多的是……一種被理解的震動,和一種塵埃落定般的釋然。

“走吧,”成年蘇子銘(或者說,蘇子銘終于愿意面對現實的核心意識)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歷經磨難的沙啞,卻蘊含著前所未有的力量,“我們一起面對。”

那扇緊閉的、象征著心之囚籠的木門,在他們身后,無聲地、緩緩地開啟了一道縫隙,透出了門內……不再是簡陋小屋,而是一片亟待重建的、充滿可能性的心靈曠野的光芒。

利奧感受到蘇子銘手中傳來的那份堅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力量。他用力回握,兩人相視點頭,靈魂體的光芒似乎在此刻交相輝映。他們不再猶豫,并肩邁步,身影逐漸融入那片象征著新生與希望的光芒之中。

隨著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縫透出的光芒里,這片由童年記憶和痛苦執念構筑的心靈院落,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扭曲的黑暗怪物在利奧凈化之光的余威和蘇子銘直面它們的勇氣下,如同退潮般緩緩消散,只留下被無形力量侵蝕過的、略顯殘破的籬笆和地面。

然而,就在這片寂靜之中,在那座象征著“家”的、簡陋小屋的深處——那個小小的、屬于“父母”的臥室里,一點極其微弱、近乎難以察覺的幽紫色光芒,如同呼吸般在黑暗中明滅了一下。

光芒的來源,赫然是靜靜放置在臥室角落地面上的一個物體——一個造型古樸、布滿奇異紋路的黑色金屬盒子。它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像是被隨意丟棄的雜物,與周圍簡陋的環境格格不入。

這正是潘多拉魔盒!它竟潛藏于此,如同一個被遺忘的、不祥的錨點,深植在蘇子銘心靈世界最核心、最私密的“家”之中!

那微弱的幽紫光芒只閃爍了一瞬便迅速隱沒,仿佛從未出現過。魔盒恢復了死寂的漆黑,如同宇宙中最深沉的黑洞。

但就在光芒徹底消失前的剎那,一陣極其細微、如同金屬摩擦又似低語呢喃的奇異聲響,仿佛從盒子的最深處滲透出來,微弱到幾乎被空間的寂靜完全吞噬

“嗡……呲……”

那聲音轉瞬即逝,如同幻覺,卻讓這片剛剛恢復平靜的心靈空間,無端地彌漫開一絲難以言喻的冰冷與不祥。仿佛這魔盒并非死物,而是在某個無法感知的維度里,正悄然運轉著,窺探著,等待著。它并非完全死寂,而是在更深層的地方,仿佛在回應著某個遙遠維度的召喚,或者……在積蓄著下一次蘇醒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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