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難怪了，昨晚我翻了發布會工作安排表，沒有看到眼生的名字……現在公司的轉正率很低，尤其是我們市場部……”

許昕蓉側過身子正好聽見這句話，隨口一問：“很低有多低？”

“社招十留一。”馮楓看她神色淡然并未上心，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像你這樣的校招實習生，概率只會更低！”

校招實習生？

對于這個誤會，許昕蓉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好一會兒沒緩過神。

馮楓以為她被嚇到，連忙轉而安撫道：“你也別太緊張，我欠你個人情，有什么事情我一定會幫你的。”

許昕蓉本想反駁，但感覺拒絕這樣極為善意的目光太過殘忍，因此話到嘴邊又化作一個僵硬的字：“哦……”

“對了，昨天剛發生一件事情，你們實習生可能還不知道，人事部經理和我們部門的經理鬧掰后，韓總只開除了人事經理，你以后記得更注意一點。”馮楓又道。

許昕蓉恍若耳聽天書，越聽越懵：“注意什么？”

馮楓瞟了她一眼，又賊賊地看了看兩邊，才壓低聲音道：“韓總和余總不和在我們公司是公開的秘密，昨天那一鬧，雖然領導表面上沒什么，但我們底下的人都心明如鏡。你在市場部，以后離韓總那一派的人遠點總沒錯的。”

許昕蓉聽得眸色微斂。

馮楓提到的余總應該就是肖董的遠方親戚余洋，擔任AT公司市場部總監，之前集團年會的時候他坐在肖董右手順一位，她有那么一點印象。

印象中余洋溫文儒雅，彬彬有禮，但如今聽馮楓所言，余洋似乎并不像表露出的那般閑云野鶴。

一山不容二虎，若有二虎，免不了拉幫結派。所以馮楓會特別提醒“新人”，也合乎情理。畢竟昨晚韓翊當著他的面找她單獨聊聊，任誰都會有些想法。

“哦。”她淡淡應了一聲，并非贊同或認可，而是為了讓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她對初創公司有著非常高的期許，當初拒絕五百強企業offer而去一家名不見經傳的MNX公司也是因為被初創公司變化、高效、凝聚力這三個特質所吸引。若AT公司連基本的凝聚力都沒有，她自然興致缺缺。

馮楓倒是對她從善如流的態度很滿意，欲多提點一些，可話到嘴邊，卻化作一團哈欠，聲音綿長。

“年紀大了，通個宵就熬不住了。”馮楓嘿嘿咧嘴，撓了撓頭發。

職場的人千奇百怪，像馮楓這樣沒有心機城府的，多數人都不會討厭。

許昕蓉輕笑地從兜里掏了一圈，丟過去一顆檳榔：“昨天看著挺順利，怎么還通宵？”

一個暗色的小陰影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后，掉進馮楓手里。

馮楓撕開包裝袋，就著嘴巴往里塞：“哎，原本上半夜也就結束了。可韓總又臨時取消圓桌訪談的互動環節，所有流程重新CUE。喏，你手里那份議程表，也是凌晨聯系廠家連夜印出來的。”

語末，他的視線定格在她的手上，發出一聲嘆息，沒有控訴或不滿，卻不難聽出一個部門和韓翊之間根深蒂固的隔閡。

對上馮楓的視線，許昕蓉覺得手指微僵，指腹捏著的議程表跟著一晃，莫名尷尬。

坦白講，她也不喜歡朝令夕改的老板。但聯想昨日包裹藏毒一事，卻又有所理解，韓翊這一舉動或許是為了防患于未然，不讓有心之人在發布會現場借題發揮。

然而她知情可以理解，可市場部的人顯然不能。

想著馮楓用“又”措辭描述，眼前緩緩浮現韓翊那張生人勿進的俊臉，許昕蓉優美的唇線不由得抿起。

算了，那樣的一個人，大概也不懂什么叫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