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楠此時形銷骨立，一道劍痕幾乎將他劈作兩半。他甚至都無力在空中維持身形，只能從半空落下，盤坐在雷劫劈出的盆地中，默默地調息。

得到朝中老怪物傳音的夏皇原本在遠遠觀望，見天劫散去，立馬趕了過來。

“嘶......”衛楠剛要開口，卻牽動了傷勢，痛哼了一聲，“道友，身上可有帶寶藥？”

“自然是有的。”夏皇點點頭，袖袍一展，玄光草。龍涎果，赤龍參......各種藥材在衛楠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衛楠伸手，像啃蘿卜一般啃完一株赤龍參，又抄起一串龍涎果，全部塞入口中。

面前的藥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藥力在他輪海處的大日化作精純的氣血。他干癟的肌體重新充盈起來，氣血在血管中奔騰不休，竟隱隱有海嘯之聲，令一旁的大夏皇主暗自心驚。

他操控氣血沖刷著傷處殘留的道則，兩股力量像兩只大軍在傷口拉鋸，痛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沖擊著他的神經。同時，他還不滿足于只是將其祛除，而是將心神集中在那道則上，它怎樣如附骨之蛆般破壞著自己的肉身，又斬滅洶涌而來的氣血，他都在仔細體悟。

半日過去，太皇劍虛影留下的法則畢竟是無根之萍，終于被源源不絕的氣血洗凈，傷口開始緩緩愈合。

夏皇見他已無大礙，便開口問道：“道......前輩，可是已經成圣了？”

“繼續叫我道友便可，”衛楠笑著擺了擺手，回答了他的問題，“還未成圣呢。”

“那便是斬道了？”夏皇雖然得到老祖們的傳音已有所猜測，但還是忍不住駭然，“斬道大劫竟能有這般恐怖？”

衛楠笑了笑，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夏皇只當他默認了，感嘆道：“道友初入斬道便有如此威勢，說不定日后真能打破圣域壁壘，逆伐圣人，乃至晉入傳說中的神禁領域。”

“道友謬贊了，”衛楠微微沉吟，“神禁啊......還遠著呢。”

夏皇以為他在謙虛。在夏皇看來，這等妖孽要是都觸碰不到神禁，那還有誰能達到？

但衛楠自家人知自家事，若是以法力境界來判斷，他其實早就達到所謂的神禁了。但顯然，他并沒能觸碰到那個玄之又玄的境界，還差得遠。碰上與自己肉身強度相近的敵人，他能不能在戰斗中占據優勢還是個未知數，更別提越階而戰了。即使算上身負的帝級傳承，他的戰力能到個五禁六禁也就差不多了。

若是長久的鏖戰，由于金手指的原因他可能攀升至八禁，但要破入神禁目前還不現實。

一日的時間過去，衛楠身上的傷勢徹底穩固了下來，突破后不太穩定的氣息也變得凝實。

“走吧，回皇城，”衛楠對夏皇道，“多謝道友此次援手了。”

“些許藥材而已，道友不必如此客氣。”

兩人邊聊邊向皇城的方向往回飛，兩道流光在這座雄偉的城池上空劃過。衛楠一直領先一個身位，顯得很是輕松。

“方才渡劫時略有所得，接下來我會閉關一段時間。”回到住處后，衛楠對夏皇道。

“渡劫時又有所領悟？”夏皇愕然，在天劫中悟道在他看來屬實難以理解。別人渡劫都是九死一生，能撿回一條命都是燒高香了，你怎么有閑心去悟道的啊？

頓悟如喝水，這就是在天地大變之后還逆天斬道之人的含金量嗎？

二人回到皇宮前，夏一鳴早已在此等候。衛楠順手打出一道光華，里面包含了他對行字秘前兩幅圖的領悟。

“多謝前輩傳法。”夏一鳴恭敬一禮，有了衛楠的經驗作為參考，他參悟第二幅道圖的時間起碼能縮短一半。

衛楠點點頭，對夏皇父子道：“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說完，他腳下道圖閃亮，身形消失不見。

“前輩這是？”夏一鳴不解。難道前輩在天劫中傷得很重？急著回去養傷？但剛剛看他也不像是有什么傷勢的樣子啊？

“人家在天劫中又有所領悟，現在回去閉關了。”夏皇嘆了口氣。盡管衛楠與他們是友非敵，但這種妖孽的天資還是會讓他心中生起一種無力感。

另一邊，衛楠回到住處，點上凝神的熏香，放空心神，仔細回味著剛剛天劫最后那一劍。

他剛剛所說的確不是虛言，最后太皇劍那一斬確實給了他一絲啟發。

堂皇，霸道，不可阻擋，而又殺機凜然。殺伐之意和王者之道被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衛楠嘗試將那種意境融入自己的拳法之中，卻總只是在照貓畫虎，完全模仿不出那股神韻。

他在地上摹刻出太皇秘術中的龍形道印，又按照天劫中的記憶刻下一副太皇劍的圖案，最后想了想，又取出天庭的金色權杖放在一邊。

他坐在玉臺上，看著地面定定地出神，眼中有莫名的符文分裂又組合。

無盡的光影掠過，他仿佛在其中看到了老殺圣被諸圣地圍攻，拖著殘軀孤注一擲，血拼掉兩位大敵，最后遠走圣崖；看到了年輕的太皇御劍斬龍，惡龍殘軀墜落，龍血染紅了千百里山川；看到了成道后的太皇攻伐無雙，皇道龍氣一動便是數不清的恒星熄滅。

不知是他的臆想，還是他無意間勾動了某種道痕導致昔日的畫面重現，總之他的心神完全沉浸了進去，陷入了深層次的悟道中。

......

大夏皇朝供奉的一處大殿內，太皇劍靜靜懸浮。突然，這柄靜默已久的帝兵微微一顫，發出一聲輕鳴，而后又陷入沉寂。就連守衛在這里的皇室禁衛也未能察覺。

......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衛楠都盤坐于靜室之內，雙手衍化莫名的軌跡。時而如潛龍出淵，龍尾掃落無盡的星辰；時而又如神劍出鞘，劍氣蕩平漫天神魔。

最終，他一指點出，鋒銳的氣機一閃而逝，面前的香爐被切割成無數細小的碎片。在他身后，異象展現，似乎能看到神魔泣血哭嚎，仙佛殞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