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楠跟著老瘋子跨進門戶后，出現在一片寂靜的虛空中，神識和五感都被壓制，只能感受到永恒的黑暗。

衛楠還是第一次坐上這種臨時搭建的傳送陣，如果說太玄門里屹立千年的域門像是靜謐堅固的甬道的話，這就是一個四處漏風的通風管道。

老瘋子神智有些錯亂，突然大叫一聲抱住頭顱，額頭上一個“仙”字閃閃發光，流轉出一股神秘神秘的能量，將他團團包裹住，形成一個大繭。

這股力量太過可怕，虛空開始搖動，符文構筑起的通道出現了一絲縫隙，縫隙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華。

衛楠面不改色，雄渾的氣血透體而出，形成一道屏障，隔在大繭與虛空通道中間，攔下了這股波動。

老瘋子靜靜地躺在大繭中，漂浮在空中不動了。無比強盛的能量自額頭上的“仙”字向外噴薄，白色光芒與紅色血氣碰撞在一起。后者源源不絕，浩瀚如深海，前者則如銀白色的蛟龍，在這片汪洋中翻騰不休。

這還只是瘋老人在蛻變過程中無意散發的波動，就已經讓衛楠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衛楠按妖帝圣心傳承的韻律控制起自己的氣血波動，磅礴的氣血如浪潮一般，一浪高過一浪，隱隱有著愈變愈強的趨勢。

雖然衛楠擋住了后續的能量波動，但第一波的沖擊已經對通道造成了一定的損壞，他又看不懂老瘋子所刻下的符文，只能用神力去填補那些不穩定的地方，盡量延緩傳送陣崩潰的時間。

虛空中靜謐無比，只有銀白色能量與血氣碰撞發出的呼嘯聲。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根本無法計量，衛楠的神力已經告罄，只好用氣血代替神力來填補甬道。即便如此，這處甬道也已經搖搖欲墜，徹底破碎只是時間問題了。

終于，傳送陣承受的沖擊達到了極限，猛地碎裂開來，周圍的一切都在無聲地湮滅。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無比絢爛的光芒直沖霄漢，像是燦爛的大日墜落人間，照耀四方。

他們出現在一片人跡罕至的山巒中間。所幸衛楠的肉體足夠強大，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頂多只是有些灰頭土臉。

他們此次橫渡出了足有萬里之遙，雖然傳送陣中途崩碎，但已經替衛楠節省了不少時間。

他提起老瘋子結的繭，就近找了一處山頭落下。

老瘋子之前再見天璇圣女的身影，似乎是一了多年的夙愿，心境有所波動，此刻正在發生神奇的蛻變。那白色的大繭上密密麻麻都是圣道領域的符文，玄奧無比。

確定了自己二人降落的地方不是什么險地后，衛楠在老瘋子旁邊盤坐下來，盯著那不斷交織、衍變的道紋，心神沉浸了進去。

......

后方，太玄門內。

衛楠他們離去后不久，太玄掌教就已經趕到了現場，并了解了情況。在傳送陣崩潰的同時，他眼睜睜看著太玄門重地內那一塊玄玉臺也碎裂開來。

此刻，他看著地上的玉石碎塊，臉色不是很好看。

源石的消耗還在其次，玄玉臺的損壞和衛楠這位剛拉攏的大修安危不明，才是最讓他煩心的。

從感性上來說，衛楠和他現在也算是熟人；從理性上來說，對方也算是一位親近太玄門的強者。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衛楠出事，只能希望這位一直摸不透深淺的南道友能夠扛住虛空湮滅的能量吧。

這時，兩位暈倒在地的長老悠悠醒轉，急吼吼地道：“掌門，可知那兩個擅闖我太玄重地的賊子是何人？”

“怎么，想找回場子？”太玄掌教瞥了他們一眼。

“那是自然，我太玄門屹立千萬年不倒，豈能容人如此折辱？”兩位長老憤憤道。

“嗯，那你們去吧。他們一位乃斬道王者，算是我太玄拙峰的客卿；另一位則是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六千年不死之人，據姬家和搖光那邊判斷，起碼是一尊古之圣人。”掌教淡淡地道。

“額......”兩位長老突然語塞，面面相覷，只能尷尬地打了個哈哈，“既然是我太玄門的客卿，那自然不用計較了。”

太玄掌教也不再搭理他們，盯著地上的玄玉臺碎片滿臉心痛，仿佛聽到了源石嘩啦啦流失的聲音。

......

東荒中部的某處荒山上，老瘋子正處在蛻變的過程中，大繭上道則流淌，不斷吞吐著霞光。衛楠則盤腿坐在一旁，眼中莫名的光芒生滅。他并指成劍，手指在空中虛畫，照著大繭上的符文不斷臨摹，揣摩其威能。

天地道則在這里垂落，濃郁的靈氣朝此處匯聚，衛楠索性開始沖關。從太玄門帶出來的源石一塊塊拋出，化作修行的資糧。他心神沉入胸腹之間那處飄渺的仙宮，《天煌經》自動運轉，陣陣禪唱在體內響徹。

道宮第四關，腎之神藏，屬水，儲藏生命之精。衛楠推開道宮內緊閉的第四扇大門，分殿內呈藍色。靈氣化作雄渾的神力涌入此處，衛楠只感覺精神一振，此前維持傳送陣所帶來的疲憊一掃而空，連頭腦都變得清晰了幾分。

七日后，道宮第四重圓滿。他一鼓作氣推開最后一扇緊閉的“門”。

道宮第五關，脾之神藏，屬土。這一神藏開啟后，土行的神力在他的皮膚之下涌動，讓他看上去有了一種堅不可摧之感。本來這一神藏對常人來說，肉身方面的增幅應該是最大的，奈何衛楠本身的肉體領先了境界太多，因此感受得并不明顯。

僅僅三日后，脾之神藏便蛻變完成。

自此，人體五臟的潛能全部開啟，道宮五行圓滿，相生相克，輪轉不已。沖天的光華自仙宮之上亮起，龍鳳虛影飛舞，仙樂陣陣，好似真正的仙域一般。

他體內《天煌經》修出的大日也產生了一點變化，原本只是純粹的陽剛與暴烈，霸道無匹，在五行圓滿后又多出了一絲生生不息的韻味。

他看上去不再有那種鋒芒畢露的感覺，反而顯得中正平和，很難讓人生出惡感。

從修煉的狀態中退出后，他看了一眼老瘋子體外的大繭。大繭上銀白色的光芒不再如先前那般明亮，散發的波動也沒有那么強烈，顯然是此次的蛻變已經接近了尾聲。

他決定在這里等老瘋子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