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郝野迅速褪去半妖之形,恢復人身。
然而此時他面色慘白如紙,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息著,一副真元透支、筋疲力竭的模樣。
“怎么…這般口渴?臉色也越發蒼白了…”
他踉蹌著蹲到河邊,急急掬起幾捧水灌入口中。水面倒映出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讓他心底隱隱泛起一絲不安。
“看來若是想隨心所欲地施展本命天賦,憑我現在的力量,還差得太遠…”
方才為了速戰速決,他主動激活“心界萬象”,化為半妖之軀,更強行催動重尾蝎的本命神通,射出了那道金色針芒。
“升仙大會…”郝野目光愈加堅定。
盡管身為妖獸,按理說壽元悠長不必急于求成,但自穿越此界,匪夷所思之事接踵而至。
最初化形時的詭異遭遇,以及那些深埋心底、如芒刺在背的夢境,總在不經意間提醒他,令他難以真正安枕。
喘息稍定,郝野動作麻利地在那兩具尸身上快速搜檢,摘下儲物袋和靈獸袋納入懷中。
旋即指尖微彈,兩團熾熱火球呼嘯飛出,落向尸體。
其中一具很快便在烈焰中化為黑灰。然而另一具,火舌舔舐良久,竟只燒掉了大半,還余那上半身軀在火焰中巋然不動。
郝野目光一凝,心下了然。
正是方才蝎尾螫針射出的金色針芒所致——那人的頭顱連同整個上半身已徹底化為久經風化的巖土。
他抬腳猛地一踏,“噗”的一聲,那頭顱便應聲碎裂,簌簌散作一地沙礫。
“心界萬象…這天賦神通,當真詭異…”郝野凝視著地面的沙礫,心中震動,“竟能如此完美地復刻重尾蝎的本命神通…”
“凝氣于尾,激射金芒,中者傷口石化,更似蘊含蝎毒能蔓延全身…”
他默默體悟著方才施術時的種種玄妙,片刻后,一個名字浮上心頭。
“此術,便喚作‘石化金芒’罷!”
......
三日后,太南谷,一處僻靜茶樓的二樓雅座。
郝野放下手中尚有余溫的茶杯,探身憑欄,目光在樓下熙攘的人流中反復搜尋。
許久,他才收回視線,將杯中殘茶一飲而盡,眼底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憂色。
“莫不是出了什么變故...”他眉頭微蹙,面色沉凝。
“噔、噔、噔...”腳步聲自從樓梯下由遠及近。
很快,兩道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皆是頭戴遮掩面容的帷帽,身著利落勁裝,一人身形偏瘦,另一人則格外高大魁梧。
在如今這龍蛇混雜的太南谷,如此裝束毫不稀奇。
然而郝野見了,精神卻明顯一振。他并未聲張,只是不動聲色地提起茶壺,默默為對面空位斟滿了新茶。
茶盞剛穩,那兩人正好行至桌旁。
“來了?”郝野目光抬起,語氣平淡。
“來了。”偏瘦身影低聲應道。
“好!哈哈哈,來得正好!”郝野驀地放聲大笑,爽朗的笑聲引得鄰近幾桌客人紛紛側目。
偏瘦男子神色微變,指尖迅速掐了個訣,一層若有若無的隔音光罩悄然落下,將三人籠罩其中。
“坐!”
待二人落座,那高大漢子已迫不及待地一把扯下帷帽,露出一張熟悉的、帶著幾分憨厚的臉龐。
“郝大哥!可算找到你了,咱們終于又聚頭了!”聲音里滿是激動。
“鐵子!果然是你小子!”郝野咧嘴一笑,忍不住重重拍了拍張鐵寬厚的肩膀,“這才幾年光景,又壯實了不少!”
“嘿嘿!郝大哥你這風采倒是一點沒減,還跟當年那般俊朗!皮膚甚至比當年還白皙!”張鐵憨笑道。
“喲,幾時學得這般油嘴滑舌了?”郝野笑著打趣。
“沒有沒有,實話實說!”張鐵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
郝野轉而看向另一人:“韓老弟,別藏著了,快讓為兄瞧瞧!”
聞言,那偏瘦之人這才輕輕摘去帷帽。
露出的面容比尋常之人端正些,帶著幾分青澀的少年氣,膚色微黑——正是記憶中韓立的模樣。
“郝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韓立拱手微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韓立老弟,幾年不見,你可是越發穩健了!哈哈!”郝野贊道。
“郝兄過譽了!”
“好了,閑話稍后再敘。”郝野笑容微斂,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四周,隨即正色低聲道:“真沒想到竟在太南谷與你倆重逢。快與我說說,你們是如何尋到此地的?這些年都去了哪些地方?”
韓立與張鐵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沉聲講述起來:
“自郝兄離開七玄門,我與張鐵繼續留在神手谷修行。未曾想后來門中陡生劇變,幾遭滅頂之災…”
“脫困之后,我與張鐵先歸鄉探視,隨后便動身前往嘉元城墨府…”
“離開墨府后,機緣巧合下遇一位外出游歷的修仙家族子弟,從他口中才得知太南谷與升仙大會之事…”
“…此番答應青紋道長等人同行狩獵妖獸,本想著歷練一番,卻不料他包藏禍心,險些令我二人命喪荒野。”韓立語氣凝重,“這修仙路上步步驚心,稍有不慎便遭人算計,連怎么死的都稀里糊涂。”
言罷,他與張鐵臉上皆浮現心有余悸之色。能從三名追殺者手中逃脫,顯然經歷了一場兇險搏殺。
韓立講述時,郝野凝神傾聽。
他能察覺到韓立言辭間有意模糊了些許看似不重要的細節,但這本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就如同他自己,身上所藏的秘密,縱是最親近之人,也絕無可能和盤托出。
待韓立講述完畢,郝野也將自己離開七玄門后的經歷簡要道來,其中緊要關竅與隱秘之處自是略過不提。
“…輾轉至此太南谷,我便在燕家的百煉閣當了個煉器學徒,一晃便是四年光陰。若非十年一度的升仙大會在即,或許我仍會留在那里。”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二人,“想必你們也深有體會,我等散修若想更進一步,除非有大機緣,否則只能拜入宗門,幾乎別無他途。此番升仙大會,我勢在必行。”
“對了,”郝野話鋒一轉,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方才聽聞你二人有一枚升仙令,不知打算由誰持令拜入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