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隨之，李行輕輕一跳，像是長了腳墊的貓，無聲無息落在地上。

“確認一下，是不是目標？”李行明知故問，他剛剛已經用獬豸之眼確定過對方身份。

趙禹目瞪口呆地點了點頭，將和尚的相貌與隨身攜帶的畫圖比對，最后道：“是他，法蟬和尚，紅壽寺主持。”

趙禹胸中的驚雷還未平靜，李行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大家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把人揪了出來。

“大人好身手！”馮天雷趕忙贊道。

“是吶，是吶，有大人在，根本不需要我們出手。”趙磊等人也是紛紛附和：“大人出馬，一個頂倆！”

“不算什么。”

李行淡然地擺擺手，一臉期待地看著趙禹：“下一個地方是哪里？”

“啥？”

趙禹愣住了，吃驚道：“根本沒有下一個地方，我們成功抓住了目標，任務完成了，我們可以收隊了。”

“啥？”

這次輪到李行吃驚了，不會吧，雖然蠻族密探獎勵豐厚，但只抓到一個密探，完全對不起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

幾乎是同時，在整個帝國范圍內，魚龍衛與當地縣衙配合，展開了針對蠻族密探的大搜網行動。

他們包圍了寺廟、酒館、客棧、義莊、驛站……

平時都偽裝得很好，有些是私塾先生，有些是縣衙中的差役，有些是酒館大廚，甚至有些已經做到了很高的位置。

就在今天，他們的身份被突然揭穿，有人被套上鎖鏈，直接丟進大獄。

當然，也有人提早得到風聲，不等上面的命令，已經悄悄撤了。

……

東方的太陽快升起了。

在寺廟外，看著臉上寫滿郁悶的李行，趙禹竟有些暗爽。

“是這樣的，每支小隊都有每支小隊的任務，我們現在就應該押著嫌犯返回，也許我們是第一個完成任務的，單大人肯定會獎勵大家。”

“我在乎的事獎勵嘛，我在乎的……”李行頓了頓，憤憤不平道：“我在乎的是為官的良心。”

“哇！”

人群一片驚嘆，大家心中均想：李縣令實在太敬業了。

只抓到一名密探，當然無法滿足李行的胃口，他頓了頓，突然踹了一腳地上的胖和尚：

“你還有沒有同伙？”

“哼！”

法蟬和尚將頭一扭，道：“無論你問我什么，我都是不會說的。”

李行不動聲色，已經戴上真心話戒指，重新發問：“你有沒有同伙？”

法蟬和尚皺起眉頭，道：“有。”

“他在什么地方？”

“離城往北三十里，有一處包子店，老板名叫趙老六。”

“剛才我看到你準備逃跑，就是準備去他那里？”李行問道。

“是的，那是回家的最后一站，等我到了那里，也就安全了。”

這法蟬和尚也是感覺到風聲不對，忍了幾日，準備在今日凌晨轉移。

就晚了一步吶，便被李行提溜起來抓住了。

“是不是你們撤回草原，都會經過那里？”李行追問道。

“是，那里是最好的安全站，我們會在那里得到補給，然后回到我們的家鄉。”

李行眼前一亮：“這是一個機會吶。”

“李縣令，小心有詐。”趙禹道。

李行已經悄悄摘下了真心話戒指，他搖搖頭，望著天空道：“就算一根草，一張廁紙都會有他的作用，哪怕是密探，某些時候也是可以局部相信的，這一次，我相信他。”

法蟬和尚趴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這份信任。

趙禹無話可說，道：“那我們更應該早點回去，把消息帶給大檔頭，由他來確認消息真偽？”

李行搖了搖頭：“遲則生變吶，依我看，我們應該立刻趕往包子鋪，你想，包子鋪是蠻族的最好一關，只要我們鎖住這一關，蠻族奸細來多少抓多少，他們一個也逃不掉。”

趙禹已經有些被說動，但仍然有些猶豫不決：“可是，我們還是先稟報大檔頭……”

“唉……”

李行搖搖頭：“機會轉瞬而逝，大丈夫要抓住機會，趙當家，其實我一直都看好你，覺得你并非池中之物，唯一缺少的只有一個機會而已。”

李行看著遭遇的眼睛，認認真真道：“你想錯過這個機會嘛？”

清晨的陽光照在李行臉上，這一刻，他身上有種圣潔的光輝，言語擁有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趙禹確實被說動了，將頭一昂：“當然不。”

李行點點頭，給他一種『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的表情，然后大手一揮：“出發。”

趙禹行動小隊在這一刻完成身份轉變，進化為李縣令小隊，李行已經成為這支小隊事實上的主人。

在他的指揮下，小隊兵分兩路，一路押著法蟬和尚返回縣衙，李行則與趙禹一起前往北城門。

在北門處，他們向衛兵借了幾匹馬，然后快馬加鞭趕往城北的包子鋪。

李行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此刻內心已經是迫不及待。

趙禹也是善騎之人，此刻竟有些趕他不上。

他望著李行的背影，沖旁邊的馮天雷道：“李縣令一直這么拼命嘛？”

“是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圖啥。”馮天雷忍不住道。

就比如說這件事，和李行本來沒什么關系，他坐在縣衙里飲茶聽曲不好嘛，聯合城中的大戶，將稅賦收到一百年后不好嘛。

可是這些事情，李行都沒有做，一門心思撲到辦案抓人上。

難道他就不怕危險，難道他就不覺得辛苦？

這在馮天雷看來，簡直無法理解。

趙禹的眼神已經有些崇拜了，他忍不住感慨到：“說來說去，也只有四個字，為國為民而已。”

“為國為民？”

馮天雷不解道：“現在還有這種人？”

“天地正氣，永遠存乎人心，這是亙古不變的。”趙禹重重地一抽馬鞭：“駕！”

……

城北包子鋪。

趙老六依舊如往常一樣，坐在門口抽著煙袋。

店內傳來血腥味，丑婆娘握著一柄剔骨刀，正在收拾食材。

“多準備點肉，今天的客人恐怕有些多，我們要管飽。”

“知道了，昨天就宰了兩只黃羊，加上今天的兩頭，一共四頭，肯定管夠。”

丑婆娘道：“我們什么時候撤？”

“撤？”

趙老六在鞋底上敲了敲煙袋：“我不會撤的，我從來沒想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