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單長河匆匆趕到御書房，天子吩咐下來，讓他差一批人，從魚龍衛中挑選精明能干之士，前往白虎縣查明事情真相。

蕭茂長在一旁聽著，忽然道：“陛下容稟，雖然此事應該由魚龍衛負責，不過，事涉朝廷官員，那李沙白又是北地文人表率，不如就讓刑部和大理寺派人一起調查，再由御史臺全程監督。”

單長河聽到這話，眼皮跳了兩下，刑部、大理寺、御史臺手伸得未免太寬了吧。

天子想了想，道：“也好，把朕的旨意傳下去，莫要冤枉了好人。”

天子頓了頓，忽又顯得神采飛揚起來：“說來，還有一事，那李行剛抓了一名賊人，正是刑部和魚龍衛雙榜通緝的要犯皮克鳳。我記得這個人刑部在抓，魚龍衛也在抓，他已經逍遙法外多年，都拿他沒辦法，偏偏被李行抓住了。”

蕭茂長聽了這話，并不太關心，反正通緝犯那么多，抓不到的通緝犯就更多了。

單長河卻是一驚，難以置信道：“皮克鳳抓到了。”

天子點點頭：“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傳朕的旨意，將皮克鳳一伙在白虎縣砍頭，以儆天下！”

單長河身為魚龍衛的大檔頭，對于部里幾個難纏的犯人非常清楚。那皮克鳳就是其中之一，這人十分難抓，魚龍衛策劃了幾次抓捕計劃，最后都被他逃脫。

單長河心里一直深以為憾。

今天，這個人卻在白虎縣被抓了。

此刻，單長河也想前往白虎縣，會一會李行。

眾人散去之后，魚龍衛、刑部、大理寺、御史臺都挑選人手，組成臨時調查團，前往白虎縣調查真相。

而這個時候，京城早已經轟動了。

崔甲一行人兵分好幾路，有人發動自己的家族師生同窗勢力。

有人去聯絡槐林李家，有人發動本地文人。

國子監。

“李先生是天下文人表率，他這樣一個人，無故被抓，還有公道嘛，還有王法嘛。”

槐林李家已經派出子弟，前往白虎縣，展開針對李沙白的拯救計劃。

北地文人奔走相告，李行不除，正義伏誅，李行不殺，貪贓枉法。

南晉文人也透過外交渠道，向大乾王朝施加壓力：

“我們和李先生之間有深厚友情，希望你們徹查此案，還李先生一個清白。”

李行隨便抓了一個人，舉國轟動。

……

目前，李行對于這一切一無所知，待在白虎縣的他，正忙著做一件大事：

修監獄。

對于未來，李行是存在偉大愿望的，他不可能讓監獄限制自己發展。

結果，當李行把這個想法告訴馬千里和馮天雷時，二人都表現得非常不屑一顧。

“大人，沒有這個必要吧。”馮天雷道：“大牢夠用就行，沒有必要修。”

“唉，犯人也是有人權的，更何況，我們現在的牢房實在太少了，一二十人就住滿了。”李行對于這一點深表遺憾。

“修監獄需要錢，大人現在有錢嘛？”

“呃……”

李行遲疑了一下，目光看向馬千里。

身為朝廷命官，只有他享有朝廷的俸祿，如馬千里、馮天雷等人，都需要李行來開薪。

馬千里沉默片刻，道：“雖然我們近日繳獲了一些金銀，但拋開各自的醫藥費，已經所剩不多。”

聽到這里，馮天雷有些臉紅，醫藥費主要花在了他身上。身為白虎縣唯一的捕頭，他在上次抓捕行動中受傷最重，說來也有些丟人。

“大人，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馮天雷道：“征民役。”

身為白虎縣縣令，李行有征稅的權力，民役也屬于稅賦的一種，例如修城墻，挖河道……都可以征召民役。

但有這種權力是一回事，有這個能力是另外一回事。

白虎縣民風彪悍，正常的稅賦都未必收得起來，更何況是加征徭役。

李行想了又想，忽然道：“我們不是還有犯人嘛！”

聽到這話，馮天雷和馬千里一同看向李行：

是你剛才說犯人也有人權的。

……

李行再次來到大牢，這里潮濕悶熱，空氣中一股股惡臭。

王凡、鄭大龍、皮克鳳一伙人均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李行咳嗽一聲，開口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鄭大龍眼睛一亮：“朝廷大赦天下了？”

“想得美。”

李行道：“鑒于諸位的居住環境實在太差，本官看在眼里，急在心頭。經過我慎重地考慮，決定改善大家的居住條件，大家一起動手，打掃衛生，清理垃圾。”

“嗯？”

一伙人都用同一種目光看著李行，懷疑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半晌，鄭大龍拋出疑問：“我們已經要死了，為何還要幫你干活。”

“噯，此言大繆。”李行道。

“大人，什么叫大繆？”馮天雷道。

“大繆就是不對。”

“哪里不對？”

李行咳嗽一聲道：“你們想想，牢房的條件好了，最后還不是你們得利，哪怕只是舒服一天，也總是好的，難道你們不希望干干凈凈上路。”

“而且，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萬一真有黃泉地府，你們下油鍋的時候，也能少炸一會兒。”

就連一直閉著眼睛的巴虎爾也睜開眼睛，深深地看了李行一眼。

汝聽汝人言呼。

不過，李行的話也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地牢內的環境實在太糟糕了，潮濕、悶熱、遍地蛇蟲鼠蟻，稍微收拾一下……哪怕去外面透透氣也是好的嘛。

在李行的指揮下，一伙犯人開始了忙碌，將地牢內的積水和腐爛的稻草清理出來，撒上石灰消毒。

在這個并不炎熱的夏日，一伙人忙得熱火朝天。

“大哥。”

皮克鳳的兩名小弟湊到他面前，手里抓了一把石灰粉。

皮克鳳輕輕點了點頭，兩名小弟將石灰粉收進懷里。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何況白虎縣人手嚴重不足，如果大家一擁而上，未必沒有機會。

鄭大龍眼睛亂瞄，尋找著機會。

一聲不吭的王凡悄悄將一根鐵釘藏在懷里。

這世上有人不怕死，但沒人不想活，只要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大家都愿意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