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劍騰空,破風而行。
青絲在急勁的風中飛舞交織,衣袂獵獵,翻滾狂卷。
腰間越發勒緊,御劍中的凌云諫驀然僵硬,隨即神色羞憤地喊道:“姜細魚,你知不知什么是矜持!”一個姑娘竟然主動摟上男人的腰,若非知她喜歡謝尋風,凌云諫幾乎懷疑她是不是對自己有企圖了。
“矜持哪里有小命重要...”少女悶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理解你想要盡快見到白師姐的心情,希望你也體諒下恐高人的心情。”
高空之上,風浸著一股寒氣迎面而來,而他背后卻透入溫熱的呼吸,散在他背脊的皮膚上。凌云諫別扭的黑起臉:“你松一松手臂。”他咬牙補充道:“我的腰要被你給勒斷了!”
“那你低一點也慢一點。”姜細魚睫毛顫顫地緊閉雙眼,她死死摟在凌云諫腰上的手臂微微松了力氣:“我害怕。”
百米高空說飛就飛,姜細魚現狀是非常沒有安全感。記憶中原主就因為恐高所以沒有修習御劍之術,因此,師尊特意為她尋得一艘只要催動靈氣便可以日飛千里的仙船,可是依照她的修為根本沒有足夠的靈力去支撐一艘仙船飛行,所以那艘仙船早被她閑置在角落。
其實姜細魚本人并不恐高,可兩個人站在一柄巴掌寬的劍上在百米高空疾速飛行就另當別論了!
御劍飛行很多人中二時期都幻想過,她也不例外。可幻想和實踐間隔著不可跨越的鴻溝。在凌云諫將劍升起來的那一刻,姜細魚承認自己葉公好龍了,她的腳仿佛踩在一根鋼絲之上,似乎只要大一點的風就能將自己整個人從百米高空吹下去。
凌云諫沉默了,這位從小就事精的師姐到現在真是一點長進沒有。他真想問一問師尊,她這種當外門弟子都遭人嫌棄的資質是怎么被他收為徒弟的。
“你怎么不說話了?”身后,麻煩精悶悶的聲音響起:“都飛這么久了也沒發現大師兄和白師姐,你說他們倆會不會沒有發現魔蛟,已經離開了?”
凌云諫心下咯噔一聲,腳下的長劍一滯,在慣性的作用下急晃了兩下。
“啊——”
雖然他立刻控制住了,但姜細魚還是受到了驚嚇:“凌云諫,你是不是故意的?”只要你敢‘嗯’一聲,我立馬哭給你看!
姜細魚沒有看見少年眼中的陰翳,卻感覺腳下的長劍忽而調轉個急彎,沖飛了出去。
熟悉的老槐樹下,槐花甜香的味道撲鼻。姜細魚雙腿發軟的扶著樹干,臉色慘白的望向正收劍歸鞘的凌云諫,有氣無力道:“你,懂不懂什么是憐香惜玉。”
凌云諫看她一眼,面無表情的邁進籬笆院。
卻聽‘咿呀’一聲,那間岌岌可危的土房門顫顫巍巍的從里面打開了。
余槐正拖著竹筐從里面出來,一抬頭就看見凌仙師氣勢沉沉的站在院中。
他驚聲道:“凌仙師?”視線下意識往后一帶,果然看見那抹鵝黃色身影。他頓時眸光一亮,卻看出姜細魚臉色慘淡,似乎是受到了驚嚇。側身繞過凌云諫,余槐急步走到姜細魚面前,滿懷關切地盯著姜細魚:“姜仙師,你這是怎么了?你和凌仙師不是去找謝仙師和白仙師了嗎?”
誰知道黑心蓮突然發什么瘋,怨念的瞪了眼凌云諫的后腦,姜細魚收回視線禮貌的沖他一笑,避重就輕道:“我沒事。”低頭向他手里提著竹筐看去,反問道:“你這是要出去?”
“嗯。”抓著竹筐的手晃了晃,余槐苦澀一笑:“我正打算去后山上挖些土石,把屋子修一修。”
“余公子這屋子應是昨天下雨塌的吧。”凌云諫突然接話,引來二人側目。只見他神色認真地打量著坍塌的土房,建議道:“塌的很嚴重,修補倒不如推了重新蓋兩間。”
“是。”余槐也望向坍塌的土房,神色里充滿了哀傷的懷念:“只是這兩間屋我和阿娘住了十多年,我不舍推了重建。”
“余公子果真至孝之人。”凌云諫感嘆道:“我和師姐二人同余公子也算有緣,可以幫公子一起修補這房屋。”
一旁的姜細魚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仿佛變了一個人的凌云諫,不知這眼里只有女主的黑心蓮怎么突然學會助人為樂了。
“這,怎敢勞煩二位仙師。”余槐一驚,受之有愧的連聲拒絕:“我...”
凌云諫出聲打斷他:“昨天暴雨,我觀那后山的路泥濘難行,余公子這般瘦弱還一身傷病,無需客氣推脫。”
神情一凝,隨后余槐笑容疏離道:“我這人最不愿欠人什么,凡自己能解決的,便不勞別人插手。且我自小泥水里走慣了,并不覺行走困難。”
“難怪。”凌云諫眼底忽然浮現一絲奇異的笑:“余公子一大早翻山去亂葬崗后又回來,這鞋面竟一滴泥都沒濺上,這‘走慣了泥路’的人,竟比我們用凈身術法還方便。”
聞言,姜細魚立刻去看余槐的鞋面,果然干干凈凈,便連鞋幫處都不成粘上淤泥。
余槐腳下慌亂一退,面色緊張的瞄向姜細魚的神色,卻在她望過來時,錯眼避開。
凌云諫卻好似沒有發現余槐的恐慌,尾音一轉:“方才余公子應聲這房子是被雨沖倒的,可我仔細看了看,卻感覺這墻上的痕跡更像是被人砸的。”
“凌仙師,你到底想說什么!”余槐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姜細魚甚至聽出他語氣中充斥著似有若無的憤怒。
“我想說...”凌云諫嘴角微翹,露出一抹譏諷的笑:“那個當街打你的員外兒子死了。可惜余公子沒能親自看上一眼,那周志的尸體被吃得只剩下一顆頭。不知余公子聽在下的傳達,有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
他一句一個余公子,說得余槐臉色明顯沉了下來。
“吃?”姜細魚瞪大了眼睛,當時她根本敢細看周志的脖頸處的傷痕,便先入為主以為他的頭是被人砍下來的,她驚聲道:“周志消失的身體是被吃了?”
“可是這和余槐有什么關系?”話音一頓,姜細魚驚望向臉色沉如積云的余槐,腦海突然閃過一張獠牙大嘴:“魔蛟?你和魔蛟之間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