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陸柔平靜的問道。
“孩子……”沈從琳眼神閃躲，不知道說什么好。
“孩子是不是不要我了？”
陸柔說的很平靜，就像是問的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般。
沈從琳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說什么，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我早料到了，是該這樣，是該這樣。”陸柔喃喃道。
“把我送回那個廂房去吧，我有罪，我認，我要給我的孩子贖罪。”
說著，陸柔起身。
沈從琳連忙握住了陸柔的手。
“嫂子，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對不起，是我們對不起你，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沈從琳帶著哭腔喊道。
沈從文忍不住起身，看著掙扎的陸柔，心痛到窒息。
“陸柔，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我。
話還沒說完，沈從文便看著陸柔跪在了地下。
陸柔跪，沈從文也跪。
“大帥，我知道錯了，我認罪，是我害得二姨太被人侮辱，是我害得大小姐墜入懸崖，是我，都是我，我接受懲罰。”
沈從文臉色一白，心便像是麻木了一般，已經沒有知覺了，“你沒錯，是我錯了，是我不配為你的丈夫，你打我，你殺了我，你想怎么樣都行！”
“你別折騰自己。”沈從文聲音沙啞。
他看著陸柔這幅樣子，恨不得回到過去殺死那個冷酷自大的自己。
“你沒錯，是我，是我不該愛上你，從頭至尾都是我自作自受。”
陸柔面無表情，雙目無神，只是不斷地說著自我責怪的話。
忽的，陸柔溫柔地笑了起來，“沈從文，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嫉妒鳳仙，找人毀了她，是我找人殺了沈從琳，也是我殺人滅口找人玷污沈從琳，你殺了我吧，或者你送我進牢房。”
沈從文握著陸柔的手，一字一句插入他的心尖，鮮血淋漓。
他看著陸柔，眼神幽邃，深處有著罪惡與救贖。
他不要陸柔這樣，他想要陸柔和之前一樣，如春風般慰人心脾，眼中有著對這個世界的熱愛與好奇。
沈從文上前抱著陸柔，感覺到陸柔的抗拒，松了手。
他跪在地上，半響，給陸柔磕了頭。
“陸柔，我為我所有對不起你的行為感到抱歉，我向你道歉。”
說完，沈從文又磕了兩個頭。
沈從琳在一旁看著紅了眼。
男子漢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沈從文卻是向他的夫人彎了腰。
……
接下來的時間里，陸柔除了沈從琳，誰也不見。
沈從文日日來，卻也只能站在屋外，一站便是幾個時辰。
偶爾，他實在他過于想念，便會趁著夜間她睡著的時候悄悄看一眼。
他看著陸柔一日比一日削瘦，心里疼惜的不得了，卻無可奈何。
沈從琳看著自己哥哥的舉動，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可是想到陸柔遭受的那些苦難，便也無法言說。
別說是她，換做任何一個女人，怕都是不會原諒的。
“嫂子，你多吃點吧。”陸柔一日比一日吃的少，沈從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大夫之前便交代過，陸柔現在這幅身體，要好好修養。
再這樣折騰下去，這條命都會折騰掉。
陸柔不答，只是坐著，蒼白的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脆弱。
忽的，沈從琳像是想起了什么，心里頓時有了主意。
“嫂子，哥哥請了風水先生幫你父母找了個風水寶地，重新立了碑，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陸柔的注意力終于被吸引了過來，她定定的看著沈從琳，緩慢的問道。
“我父母現在在哪？”
因為許久沒有說話，陸柔的嗓子沙啞的不像話。
“嫂子你先吃飯，吃完飯我就讓哥哥帶你去。”沈從琳將飯放到了陸柔面前。
“別叫他，我不想見他。”陸柔冷聲道，臉上滿是厭惡。
沈從文現在所做的一切遠遠無法彌補他犯下的錯誤，便是重新立了碑又如何？
生前，沈從文逼得陸父陸母慘死，死后，他讓人砸了她父母的碑，讓她父母死后都不得安寧。
沈從琳看著正在吃飯的陸柔卻是僵住了身子。
嫂子現在這個情況如何不告訴哥哥，這要是出了事……
沈從琳簡直不敢想象。
但嫂子不吃不喝，也熬不了幾日。
“嫂子……不然就叫哥哥遠遠的跟著，你不見他就是了。”
“我不想讓我父母看到他，要么你陪我去，要么我便在這等死。”陸柔放下勺子，靠在床上，不再說話。
沈從琳糾結了半響還是答應了。
反正有她看著，總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沈從琳端著碗出去，便看到了宛若望妻石的哥哥。
“哥……嫂子想吃外面的麥芽糖，你去買給她吃好不好？”
沈從琳嘆息了一聲。
若是她哥知道，鐵定是不愿意她和嫂子兩個人出去。
嫂子這一副沒有生機的樣子，愣是誰都不放心。
“我去買，你等著。”沈從文眼睛一亮，臉上出現了欣喜。
這是不是意味著，陸柔心里面已經開始慢慢放下，愿意好好活下去了？
沈從琳看著哥哥欣喜的離開，心中滿是酸澀。
若是沒有那些誤會，哥哥和嫂子一定是一對神仙眷侶。
……
沈從琳和陸柔坐在車上，沈從琳看著陸柔，神色緊張，生怕陸柔突然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陸父陸母的墳墓遷在山里，有些遠，車只能到山腳，還有一段距離須得走過去。
沈從琳攙扶著陸柔，身后還跟著一個侍女。
看到熟悉的字眼，陸柔紅了眼角。
“父親，母親，女兒來看你們了。”
看著陸柔這幅樣子，沈從琳心中酸澀不已。
這都是自己哥哥害得，想到這，沈從琳心中滿是愧疚。
陸柔和父母說了一會話，便起身和沈從琳離開了。
離開之時，不知道是不是沈從琳的錯覺，她總覺得，嫂子好像身上輕松了許多。
像是放下了什么執念一般……
沈從琳心中有著隱隱約約的不安。
路上，進了城，市集上有著熱鬧的吆喝聲，陸柔掀開簾子，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