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回來牛糞，火力很旺，沒有想象中的難聞氣息。

看著牛糞升起的火，異常好看，但是，無論多旺盛的火，即便是高壓鍋，高海拔上也沒法把食物煮到全熟。

“你趕緊回帳篷去把里面的濕衣服脫下來，預防失溫。”陽光指著旁邊的一個帳篷，在向?qū)赃吜硗庵罅艘诲仧釡?

這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冷得打哆嗦，換下貼身的速干衣，知道了向?qū)дf的必須在預定時間到達營地的原因，不僅僅是怕會遇到狼之類的野獸，還有可能因為強大的溫差失溫，海拔每升高1000米，氣溫就會下降6度，怪不得查找別人的攻略都說睡袋至少要能抗住零下36度。

換衣服的時候，看見帳篷里的另一個背囊是陽光的，意思是要跟這人混賬。

三個小時以后，后隊終于完整回到營地，老向?qū)иs到后隊所處位置的時候，幾人都沒有什么求生欲望，放棄繼續(xù)往前走。

連哄帶騙了很久，才張嘴吃東西、喝水后繼續(xù)挪步。

幾人逼迫自己，一邊吐一邊往胃里灌入熱湯。

因為進食稍許恢復的體力，很快被明艷折騰到又開始犯暈。

明艷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背囊跟江風放在一個帳篷，開始喘著粗氣默不作聲搬去香兒帳篷，再把陽光的背囊搬去江風的帳篷。

陽光因為一直在幫著向?qū)ё鲲垼€沒有來得及打開自己的背囊，也就從最開始的不明白到看笑話，如果有足夠的力氣，估計他得笑岔氣。

站在一邊的江風，重復著明艷的動作，再把兩個背囊換回去。

“你們是嫌自己今天沒死是嗎？”兩個有嚴重高反的人就這樣來回搬運三輪后，被書記呵斥停下。

“明艷你別想多了，男女搭配是為了安全，女生在高海拔都是重點保護對象，危險無處不在，特別是晚上。”江風費了好大勁，慢慢說完一句話。

平息好帳篷風波后，安頓好所有人，香兒和陽光準備入睡。

今晚，每隔一個小時，陽光和香兒需要輪流挨著帳篷去打招呼，直到帳篷里面的人回應(yīng)。

有高反的人極容易以為是困，從而掩蓋癥狀，然后一睡不起。

這一晚，過得非常不安穩(wěn)，七人隊伍，三個雙人帳，還有一人要單獨過夜，鴿子堅持自己不習慣跟人同帳篷，獨自一人睡。

鴿子一路上都是半暈厥狀態(tài)，這是非常危險的信號，因為睡意并不是真的，那只是高反的一種表現(xiàn)。

鴿子堅持住單人帳的心思大家都懂，不想影響隊友睡眠，拖累隊友。

書記和綠標只是頭痛欲裂，沒有太多其他癥狀。

明艷和江風都有些嘔吐，那時候是真的不懂，如果在高海拔出現(xiàn)噴射狀的嘔吐，那就離去天堂不遠了，好在當天嘔吐的癥狀不是很嚴重。

香兒和陽光每小時一次的呼叫，是確保大家都還活著的唯一辦法。

一天之內(nèi)，就經(jīng)歷了隊友迷路和幾乎放棄自己再到安全集合，香兒崩潰的感覺已經(jīng)緩和很多，心有余悸，如果七人不能完整出山，自己內(nèi)心應(yīng)該會內(nèi)疚一輩子吧。

清晨，明艷挨個在帳篷門口放上蘋果，然后絮絮叨叨讓大家趕緊起來洗漱吃水果。

“你都不舒服還去河溝邊洗蘋果？！”香兒皺了皺眉，走出帳篷。

“好多了，水果算好數(shù)量的，不吃馬兒背著也重，不過，這冰川流出來的水真好冰。”

“小心失溫！”江風在旁邊裝著惡狠狠地說教。

吃完早餐，每天的例行小會。

按照規(guī)則，江風匯報自己有點低燒，香兒跟大家報告，生理期來了，其他人癥狀如前，沒什么變化。

“今天開會有兩個議題，第一是大家投票，是繼續(xù)還是下撤，如果下撤，就只有這一個議題，現(xiàn)在投票。”書記主持會議。

“我還好，可以繼續(xù)。”陽光首先發(fā)言。

“我也ok，狀態(tài)非常好，可以繼續(xù)。”香兒表態(tài)。

剩下的人身體有不同程度的反應(yīng)，江風和鴿子測體溫都在發(fā)燒。

“這里最嚴重的是江風、明艷和鴿子，剛才去轉(zhuǎn)了一圈，有幾個牧民正好放完牧要下山，我建議兩個選擇，第一是全隊下撤，畢竟事關(guān)生命，如果一直是前兩天的狀態(tài)，不可能七人一起走出這個無人區(qū)。”

“第二個選擇，你們?nèi)烁律降哪撩癯罚覀兯膫€繼續(xù)。”書記說完，眼神很沉重，等待大家反應(yīng)。

“我再補充一下，建議你們下撤。”

“首先香兒來例假了，她照顧人的精力會少很多，自顧自就不錯了，其次今天要翻越4928米的熱烏埡口，據(jù)要下山的牧民反饋的消息，他們過來時埡口還在下雪，積雪超過一尺，埡口特別陡峭，馬都不一定能翻過去，更不用說人。”

“是全隊下撤，還是感覺不行的退出。”書記神色凝重，深嘆一口氣。

大家傻了眼，都不想就這么放棄，可是也怕接下來的路程太兇險。

可怕的沉默。

僵持了十幾分鐘。

“我們到埡口的時候，不會有積雪，山上的雪已經(jīng)停了。”老向?qū)Э粗炜瞻l(fā)了一會兒呆，喃喃地說。

“他是我們牧區(qū)神一般的存在，預測的天氣從來沒有錯過。”小向?qū)Э粗赜谐芍竦睦舷驅(qū)дf。

面面相覷，半個小時后，決定繼續(xù)前行。

今天的行程是最難的一段，需要翻越這次行程的最高點，4928米的埡口，翻過去就開始下山，只要開始下山，高反就會慢慢緩解。

挺過今天，尤其重要。

決定繼續(xù)的前提是，再去弄幾匹馬，盡量爭取全員騎馬上眼前垂直距離1000米的碎石坡。

說是碎石坡，實際上也分層次。

越過林線，接下來的路程，腳下全是亂石。

貢山是世界上少有的林線和雪線幾乎重疊的山脈，有著豐富的植被和典型的地質(zhì)結(jié)構(gòu)。

碎石過后，石塊越來越大，破壁陡峭，巖石裸露，坡度大于70度，行走在碩大無邊的巖石上，好像劍走偏鋒。

具牧民說，兩三天后會變天，山上的牧民都會陸續(xù)下撤，路上運氣好，應(yīng)該可以碰到帶了騾子的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