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很早就養成洗澡的習慣了嗎?
很少有哪個城市沒有自來水。我們每個人一天當中都要消耗十到十二桶水。而在古代,十五至十六世紀,像巴黎這樣一座城的居民一天只消耗一桶水。這樣一比較你們就知道,居民是否能經常洗澡,以及用來洗衣服和打掃房間的水量到底多不多……
再說,用水量小的原因非常簡單:那時沒有自來水。要是哪個廣場上有幾個水井,人們就用大水桶去打水,跟現在有些小城市里一樣。水井里面總有死掉的小貓和老鼠。
古代人們不單缺少水,還缺乏愛干凈整潔的習慣。每天洗洗澡,人們開始養成這個習慣的時間并不算長。
三百年前,就連國王也不認為天天都需要洗澡。在法國國王奢華的寢宮,就算你們能找到需要專門用鋪床工具才能鋪好的巨大龍床,就算你們能找到繡有金絲的華麗帷帳掛在龍床四柱上,宛如一座小神殿,就算你們能找到富麗堂皇的地毯、威尼斯鏡子、頂級工匠制作的鐘表,但是無論你們尋找多少遍,都無法在寢宮里找到帶水龍頭的洗臉盆。
每天清晨,仆人們也就是遞給國王一條濕毛巾,國王用它洗洗臉、擦擦手。而在大家看來,這樣完全足夠了。
我們俄羅斯人相對更愛干凈整潔一些。來到莫斯科的外國人對于俄羅斯人經常去澡堂洗澡感到非常吃驚。科林斯御醫注1寫道:
但回到巴黎再看看。巴黎人都很少更換內衣:一個月才換一兩次。那個時代,人們關心的不是襯衫干不干凈,而是袖口卷邊的繡花貴不貴,還有胸襟花繡得好不好。
到了晚上,穿的襯衫連同其他衣服統統脫光,裸睡。
兩百年前,內衣才開始更換得勤一些。
手絹出現得還要晚,也就大約在兩三百年前。一開始很少人用手絹。那些把手絹看成是一種不必要的奢侈品的顯赫名流不在少數。
床榻四周懸掛華麗的帷帳不單是為了好看,更重要的是防止天花板上落下來蚊蟲。很多古老的宮殿里至今都保存著防臭蟲的傘,因為宮殿里面的臭蟲非常多。
注1 指塞繆爾·科林斯(Samuel Collins,1619—1670),英國人,1659—1666年間擔任俄國沙皇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的御醫。回國之后出版了一本書《俄國的現狀:寫給一位倫敦朋友的信》,下文摘引其中的描述。(原注)

帷帳起的作用不大,臭蟲在它們的褶皺里面安家落戶反倒更舒服。
那時還沒有下水管道。巴黎人總是直接將臟水從窗戶向街上傾倒。臟水流向馬路中間挖好的水溝里。要想躲開這些急速流過的臟水,街上的行人都盡量貼著墻通過。
我們莫斯科城也很臟。1867年,莫斯科鋪設煤氣管道的時候,在地下就發現了十五至十六世紀的木頭鋪成的馬路遺跡。最下面那條最古老的木頭馬路上面,足足有一俄尺注2厚的淤泥垃圾,然后又是一層年代稍晚一些的木頭馬路,上面又是一層淤泥垃圾。
難怪古代生病的人比現在要多得多。那時候誰知道哪里臟不臟,哪里有沒有傳染病?結果,很多城市因為可怕的疾病——如鼠疫(黑死病)、天花——而人口銳減、奄奄一息。十個兒童中,能活到十歲的只有一半。各處角落里擠滿了被天花和麻風病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窮苦人。
到底是什么讓我們變得健康又強壯呢?那就是自來水、肥皂和干凈的襯衫。
注2 俄尺,長度單位,1俄尺相當于0.71米。(譯注)